白秋朝她挥手,粉桃让他快点做了蟹煲了汤好过来,他也一一应允。
就是今天。
小满去铺面结完当月的钱,再去找七胡管家报备,他呢,就借着送汤送蟹的机会,跟嫣然说,他们要走了。
终于要走了,下一站是哪,白秋心里没一点数。自打离开了花溪村,他就像萝卜从地里拔出了根,注定要奔袭在这没有归宿的旅途,过往驿站皆是海市蜃楼。
粉桃说羡慕他,因为他天生就被男人爱,可男人爱他什么呢?
爱他的漂亮?爱他的春情?爱他的长颈子、圆下巴、流水一样的肩膀?爱他可以肆意捏揉改变成自己喜欢的形状?还是埋入其中那销魂蚀骨的滋味?
爱他,为世俗的条例所苛责,没法做出明白的拒绝,从而在炕上、地里、或任何一个角落,哪怕不掩人耳目只要逞得了一时之欢?爱他廉价的发泄后甚至不需要付出一丁点报偿?因为他的愤怒与悲伤无足轻重,因为他没有能栓住人使人同情的肚子——他的肚子,装下了肮脏的欲望,却结不出美好的果实。
男人就是这样爱他的。
像爱空气,爱水那样爱。
除了他自身,他们全都爱。
“唉。”
夕阳的光洒在门缝上,碎在已经拿盐腌过一遍的木盆里,淋了盐的螃蟹爬行动作变缓慢了,却依旧不死心地吐着沫子。
小小透明的泡沫,咕地生成,咕地破灭,在一串串噗噗的泡沫中,白秋看到赖头,正低着头,脚步沉重地,逆着光,朝他走来。
“赖头,你咋来了?”
白秋收起懒散的姿态,活动着胳膊,给赖头让了道。
炊房里洋溢着冬瓜的香气,白秋为三小姐准备了虾仁冬瓜汤,他给赖头盛了一碗。
这个时候来,多半是饿了。
白秋捧着碗走到赖头身前。
赖头接过碗,粉色虾仁还在汤里打转,他看了眼汤就把它放下,迎着白秋疑惑的眼光,问他:“听说你要走?”
“啊,是粉桃说的吧。”
不意外赖头会知道,粉桃那丫头向来管不住嘴,刚才闹那么大还哭了,出去时撞见赖头顺口提到。虽然是有点麻烦,可离开上官宅这事早晚也要和大家说,思及此,白秋便告诉了赖头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