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者微笑着喃喃:“是呢,来不及了。”
陆昃的手指悄无声息地搭在长生剑剑柄上。
突然,邬如晦按住了他的手。
陆昃皱眉,但推开剑鞘的力道散了:“怎么?”
洞穴地面繁复的阵法符箓同时破碎,大地震颤泥土翻涌,露出里面——
一片虚无的漆黑。
使者的微笑变成大笑:“承灵君,请。”
白昊天脸色大变:“你怎知我是——”
话音未落,二人一齐被漆黑吞没。
使者的笑声回荡在半空:“天机阁自然无所不知……”
漆黑像打翻的墨汁,迅速向四周蔓延。
陆昃神色一冷,长生剑出鞘——这回邬如晦没拦他——恢弘的金色剑气钉向洞穴四面八方,将那漆黑牢牢锁在其中。
同时,无可避免的,他们也被锁住了。
漆黑的虚无漫上脚面,陆昃反手抓紧邬如晦,两人同时消失在这片虚无之中。
一瞬间,肢体像被无限拉长和缩短,任你是大罗金仙,有何通天的本事,在这个瞬间,都施展不出任何神通,挣脱不得。
陆昃收紧手指,掌心还传来邬如晦手腕温热的触感,幸好他反应够快,没让师徒二人在这诡异至极的地方走散。
很快,他们就降落在一片极致的漆黑中,脚似乎踩上了实地,又好像什么都没有踩上。
无数呢喃低语在耳畔响起,无孔不入地往脑海的每一处角落里钻,细密地啃噬着识海,乍一听,就令人痛不欲生。
陆昃却已经习以为常:“如晦,往前走,别停,别回头,也别去听那些声音,跟我聊聊。”
同时,他迈开脚步,缓慢而坚定地往前走去。
“你方才为什么拦我?担心你被拘在天机阁的那一缕魂魄?”陆昃随口问。
邬如晦看了他一眼,语气淡淡的:“不。担心承灵君被误伤。”
白虎家大公子就是归墟十二君之一的承灵君这件事,鲜少有人知道,但邬如晦看起来竟然半点也不惊讶。
陆昃眉梢微动:“你又是怎么瞧出来的。”
“从归墟出来的人,身上都有腐朽的气息。”邬如晦回答。
陆昃沉默了一下,就听邬如晦道:“尽管承灵君属归墟十二君之末,你还是不希望天机阁的人动他。”
“有时候,”陆昃笑了一下,“宁愿你别这么通透。”
邬如晦声线平稳:“从我决定把眼睛交给你那一刻起,我就已经想通了。”
陆昃又是一阵沉默,半晌才开口:“休要胡言,为师不会要你的眼睛。”
邬如晦心平气和地嗯了一声。
他话音刚落,毫无征兆的,他们一齐向下坠落。
无穷无尽的黑暗之中,有一张紧闭的深渊巨口蓦然向他们张开,一口将他们吞了进去。
那些喋喋不休的声音忽然变得震耳欲聋,空旷一片的四周仿佛挤满了嘴,一丝缝隙也没有,唯有窒息。
从被吞没的那一瞬间起,陆昃就闭上了眼睛。
但还是没来得及。
一丝诡谲的光钻进他的眼皮,直击识海,将那段藏得最深的回忆翻了出来。
漆黑像雾一样散去,露出一座巍峨的山峰。
山色赤红,直冲云天,如同通往五行六界之外的天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