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那里待了很久?
久。
很久?
很、很久。
那日问过的话、她回答的表情涌上脑海,他怎么知道她短短的“很久”两字的背后竟是十年生不如死的折磨。
他问她时,她回答的高兴模样,只因为那是他在跟她说话,所以高兴,即便提及的是非常人所能想象的痛苦日子也漾起微笑吗?
他心疼,并非铁石但甚少动念的心为她泛疼。
她的拒绝是为了救他,是怕他误中阎罗令。
瑟缩的身子止不住的颤抖着,仿佛回到充满寒气的寒玉房,那份颤抖来自于恐惧,是对于过去的日子,对于听她说话的他。
她在害怕,怕回到唐门继续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也怕看见他在听了这些话之后的表情。
他是什么表情?
和平时的面无表情没什么不同吧,只是多了一份连自己都无法想象的温柔,多了连他都不知道身为杀手的自己也能拥有的怜惜,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床上发抖的背影,眼神多了疼惜与不舍。
但他不知道,不知道自己现下是这样的神态。
他只感到心疼心痛,强烈得让他内息无法顺利运行于奇经八脉,令他气滞于胸,喉间涌起咸腥的血味。
但他必须忍住,忍住剧烈的心痛,忍住无法再压抑的心疼,听她说完,他必须听她说完整整十年的日子,听她说尽在唐门所受的凌迟。
好决定怎么回敬唐尧!
他,绝不放过他!绝不!
充满痛楚的心,在这一刻恍然大悟这份始终在心头搔动、令他困惑难耐的异样感受是什么,从何而来、由谁而起、是何缘故。此时此刻,他得到所有问题的解答。
是爱,从她而来,由她而起,因为爱她。
这一刻,他终于找到答案。
移步走向她,正沉溺在悲伤中无法抽身的她哽咽的说她会一直哭,哭到他受不了好逼他走。
傻瓜,确知自己心意后的他要怎么走?
抽抽噎噎的她不曾回头,没有发现他的接近,直到他将她圈进怀中,听见他说的话。
她吓了一跳,哭得更凶。
但他已无所谓,不在乎她在他面前掉多少泪。
是仍然碍眼,依旧会感到棘手,因为她的泪让他心疼、让他不知所措;但今后,只要她想,随她哭便是,他仍然会心疼,也只为她心疼。
这份心疼,他甘之如饴,无悔。
先前因故中断的思绪里,该想透的是——
正因为是阎罗令,所以她更应该属于他,索命阎罗。
沁风水榭,依然苍翠,幽亭湖影,仍旧宛若仙境。
此时,暮霞斜落西天,宠下淡紫橙红,更似天上人间。
凉亭内,凤骁阳一派从容地挥毫纸上,仿佛已忘却红尘,不知人间几何。
身边静站作陪的男子看着他动笔落下,一字又一字,眉头紧蹙。
思悠悠,玉钗罗裙,回眸倩笑伊人在,
一夕休,生离死别,柔肠寸断却难续,
泪已尽,冬雪飘零,
再无心,迎风弄月。
字里行间,戳破了凤骁阳强装的从容不迫。
日子一天天过、一日日逼近,他的心绪也随着时日流逝被绷至极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