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9小说网

第二十三章（第1页）

早晨吃饭的时候，何生悄声问我：“她回来了，你见她了吗？”这时楚阳还没有起床。何生就那样直接地问出了这句话。我继续吃饭，没有理她。

她说：“我知道，你去见她了，她跟我说了。”

“你们何时这样亲密了？”我问何生。

她看了看我说：“她是我的病人。从云南回来之后，她就一直找我治疗。”

“那么现在的她，怎么样了？”

“这一年她经历了很多，不过这些都过去了。你们原本就不合适，现在这样的关系，对你们两个来说都是最好的结局。”

“我伤害了她，我已经没有脸见她了。”

何生笑了，她说：“她理解你，她说你不仅是个好人，还是个好男人。”

我没有想到她会那样想，我那样伤害她，她竟然就这样轻易地原谅了我。

“我不是好人。你不知道我对她说了什么，从昨晚到现在，我一直在后悔。”

“哥，你忘了她的职业。她是作家，她有洞悉人心的能力。她明白你的一切苦衷。你要放过自己，好好活着，这是我们的期望。”

我们正说着话，楚阳起来了。她看起来很累，可能是昨晚折腾太久了，那样的疯狂在我们的生活中是少有的。她体内的某些东西被激活，精力充沛。我们在欲望的世界中寻找到一丝快乐。

那些极致的快乐和极致的痛苦一样，都会给人带来后遗症，让人变得空虚。城市的繁华、上班的枯燥、人心的冷漠，让我们两个小镇青年更加孤独。很长一段时间，我们都沉浸在这欲望的游戏里不能自拔。

楚阳说：“何光，你有没有发现，这座城市虽然热闹，但是没有一分热闹是属于我们的。”

她对于这座繁华都市的亢奋在逐渐消退，这种消退让她变得孤独。所以她总是缠着我，贴在我的身上。我不知道她在找什么。她跟我说：“何光，我找不到自己了。”她一边说话，一边吻着我。

找不到自己了，这不正是我的感受吗？在几个月之后，我们再次体现出了同类的本质。

我们的事业越做越好，也越来越忙。我们常常直播到深夜，经常被金利来带着到处参加活动。甚至还有人要采访我们，不过采访的事情被我们两个人拒绝了。身上带着秘密的人最怕的就是这种活动，而在那群爱我们的粉丝眼中，他们把这一切归结于我们的低调，更加喜欢我们了。我们成了众多新媒体作者关注的对象，打开手机，总能看到各种各样关于我们的消息。

而穆清在那天我离开之后，便在网络上消失了，甚至连同她的书也没有了消息。有几次我很想问何生，到了嘴边又忍住了。就算问到了又怎样，我能改变什么？又能给她什么？难道给她钱吗？她想要的根本不是这个。

金利来果然没有食言，他真的把我们捧成了网红，甚至那些大明星都希望我们可以帮助他们宣传电影和电视剧。我们进了一个从未想过的圈子。

我开始忘记自己的身份，这些吹捧、这些物质的诱惑，渐渐让我变得飞扬跋扈、不可一世。何生总是担忧地看着我：“哥，你这样一点都不好。月满则亏，我们收敛一些。”

我竟然同何生生气：“收敛？我终于活出了人样，我为什么要收敛？我就是要让那群看不起我的人看看，爷过得有多好！”

不光是我，连同楚阳也和我一样变得虚荣、自傲、不可一世，恨不得把曾经失去的那些面子全部找回来，才觉得人生圆满。

在公司里我亦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对身边人的那种谦逊消失了，变得暴虐。有一次，化妆师给我化妆的时候弄疼了我，我竟然当着她的面摔了她的化妆箱，甩给她几千元后摔门而去。

我忘记了她只是个小姑娘而已，也忘记了曾经的自己也生活在最底层，金钱泯灭了我的人性。就像楚阳说的，我找不到自己了。只是这时候，我们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问题。

我们一边在直播间里扮演着和善的角色，一边目中无人，随意欺负着别人。一边赚着粉丝的钱，一边嘲笑他们。我们已经完全没有了人的样子。

就连金利来和钱银看到我们的时候，都客气有加。我们成了众人心中的神，一次又一次为公司创造了佳绩。我们的戾气和傲慢也与日俱增。

那个懦弱的我被包裹在巨大的虚荣之下，迅速变异，长出了一个奢靡张狂的我。我学会了这个世界上所有消遣的东西，爱上了酗酒、蹦迪。我沉浸在这纸醉金迷的世界里。楚阳比我更甚，她已经俨然成了一个名媛，这虚构的人设让她沉溺其中，不能自拔。

我甚至无法想象，两个月前还为了楚阳放弃了和最爱的女人再续前缘的我，如今竟然会这样堕落。我们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很多时候我都是被何生从酒吧拖回去的。

我们无法回到从前，已经全然忘记了过去。我们的秘密一直都没有被发现。可能就是这个原因，我们才变得肆无忌惮。

何生看着我们放纵自己，总是唉声叹气。她还是一个人，她也已经三十岁了，除了上班的时间，她总是一个人坐在阳台上发呆。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我们也不关心她在想什么。这样的日子过得久了，人就会变得麻木而无情。

楚阳嚷嚷着要考驾照，还拉着我一起。我不光适应了新的生活，还做着这世间一切能够给我带来快乐的事情。我们考了驾照，买了一辆上百万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