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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再见（第2页）

“哥，我们无法改变生死，你是知道的，不是吗？”

“那我们能改变什么？”

“改变未来。”

何生说我们可以改变未来，这是我第一次听到她讲这样一句积极向上的话。她接着说：“哥，你知道我为什么活着吗？

你知道是什么支撑着我活着吗？其实我就是想看看这生活到底有多苦。我从来都不相信生活是这样的，我想去创造我想要的生活，这就是我坚持活着的理由。”

何生的这些话，我从来没有想到过。我一直问自己为什么我的人生是这样？我无数次地抱怨生活，却从来没有想过要改变它。就在上一分钟，我还固执地认为我的不幸、身边人的不幸，都是因为我是一个不祥之人，多么可笑！

何生说这些话的时候，我又看到了小时候她打架回来时那倔强的样子。原来无论她怎么变，她都没有认过命，她比我勇敢，比我坚强。

我给穆清发了很多微信消息，都石沉大海了。我和何生一直住在昆明，因为我并不知道穆清在哪里。网上那条新闻后来再也没有后续，无论我怎样刷新都没有看到一星半点消息。这件事像是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关于穆清的死，好像只是我幻想出来的事情。

我们身上的钱越来越少，如果还不回家，可能就要流落街头了。就在我和何生准备回去的那天早晨，我接到了穆清的电话。

那具无名女尸不是穆清，只是一个恰巧和她别着一样发卡的女人。听说我们跑到云南来找她，她显得很惊讶。在下午的时候我们再次见到了穆清。她看起来黑了不少，大大咧咧的，咧着嘴对我们笑。我怎么也不能把她和那天夜里的穆清联系起来，她们好像不是一个人，有不一样的性格、不一样的长相。

那天晚上穆清住在我的房间，我们像第一次见面的那个晚上一样，一边讲故事，一边做爱。她说：“我找到了亲生父母，可是我却更加痛苦了。”

我紧紧地抱着她，我知道她此刻并不想听我说什么，只是想要诉说而已。她又变回了黑夜里的那个穆清。

“何光，要是你，你会原谅他们吗？”

“我不知道。”

“何光，你爱我吗？”

这个女人趴在我的怀里，一遍又一遍地问我是否爱她。而我却很残忍，始终没有说出那句我很爱你。因为我还不知道何为爱。

穆清说：“你的心果然比石头还硬，你连欺骗我都不会吗？”我抱着她，轻声在她的耳边说：“我们不应该奢求别人爱我们，我们应该学会爱自己。你要爱你自己，穆清。”

她在痛苦与欲望中呻吟，在那一刻，我们都得到了短暂的快乐。我没有追问她为什么不回信息、为什么关机的事情。

我知道每个人做任何事都有自己的理由。只要她还活着，就够了。

早晨离开的时候，她问我：“何光，你想娶我吗？”

我的心突然动了一下，很想告诉她：“我想娶你，想永远和你在一起。”

只是这句话还未说出口，耳边就响起了她的笑声，她又变成了另一副样子：“走吧！我送你们去车站。”

我推开门，看见何生就站在门口。她还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看见穆清点了点头。

去车站的路上，穆清就走在我们前面，一边走，一边跟我们介绍着这座城市。她那活力四射的样子，是我所羡慕的。我很想跟她说：“你不必如此辛苦地伪装。”

后来我在穆清的书中看到这样的一段话：人在白天是活给别人看的，只有黑夜属于自己。无论你多么落魄、多么糟糕，都不要暴露给别人，因为那将是别人攻击你的武器。这就是人性。

我才理解了她为何会有两副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