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事情已经完成,我也该告辞了,下次再见了,荻原先生。”
面对准备离去的奈央小姐……不,现在应该叫奈央女士,荻原明的脸皱巴了起来:“站住,早坂今天估计都要恨死我了,叫你来是让你一起挨骂的,你跑什么跑。”
奈央女士回过头,很是意外的说道:“诶,我以为我将自己的一些事情透露给辉夜大小姐,以暗示的形式让她做好心理准备,就已经是工作完成了呢,怎么还有陪着您被我女儿骂的任务呢。”
“别装蒜,我答应过早坂帮她隐瞒叛徒的事,今天这事也是咱俩一起策划的,那这口锅,你怎么也得分一半吧?”
“我可是从一开始就说过,可以相信这两个孩子的关系,事情必然可以成功哦。”
“我也相信,但信归信,这归根结底还是无视了她意愿的‘为她好’,若是出了意外,会遭受到痛苦的也是她,从道理上讲,这事不对。”
荻原明指了指奈央女士的脚底,不容置疑的说道:“所以你不准跑,至少跟我一起道完歉再说。”
奈央女士转过了身,姿态上确实不准备跑路了,但嘴上却没有停歇。
“虽然我不敢妄居岳母的身份,但听到女儿实质上的男人提出这种会让一个母亲失去长辈尊严的要求,还是会感到很困扰的。”
好,大旗抬出来了。
荻原明没法去否定自己与对方那“女婿和岳母”的关系,那等于是赤裸裸的否定早坂爱的位置,说早坂爱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可以随意抛弃的情人,何况对方已经先将“不敢妄居”四个字说了出来。
在这样的关系里,荻原明是可以用身份权势压人,但面对一个“实质上的丈母娘”,他并不想把关系整成那个球样。
结果就是荻原明少见的微微矮了一头。
有什么办法呢,面对的是准丈母娘嘛,到底是把人家女儿祸害了嘛。
哪怕是个霸道总裁,也该为了感情保持一点最基本的礼貌吧,那么猖狂图个啥啊。
谁让她家女儿竟该死的甜美,简直就是一个愈发成精的狐狸呢。
荻原明深吸了一口气,试图以辩论的方式解决问题,毕竟道理是一个可以让人站得高的东西,哪怕是在这种礼节上低一头的关系里,也不是不能取得暂时的胜利。
“咱们讲道理啊。”荻原明大招起手,“这不是什么让你失去长辈的尊严,而是身为一个法律上的监护人所应有的担当,就算是为了让女儿浴火重生,但亲手把女儿推进火坑什么的,说句抱歉没问题吧?”
奈央女士歪了下脑袋:“是您提议推的,也是您动手推的,我最多是帮忙添了点柴,扇了扇风。”
荻原没让这种肤浅的话术迷惑,反驳道:“没区别的,都是犯人,就算罪行略有轻重之分,但结果一样,谁都跑不了。”
奈央女士陷入了短暂的沉寂。
荻原明以为获得了胜利,愉快的松了口气,但谁知道那份沉默不是表达停止,而是为接下来的话语所做的酝酿。
“最初听闻那份‘交易’的时候,我和我的丈夫都是很愤怒的。”
以这种翻开旧账为起手,奈央女士直视着荻原明,吐字清晰的说道:“但作为一个连自己女儿都无法养在身边,无法让她过上自由生活,只能看着她带着枷锁,面对繁重的工作和无法摆脱的罪恶,作为这样一个不称职的母亲,我没有资格干扰她的选择。”
“倘若她确实选错了,我拼上命也要改变这一切,但事实上,她却逐渐从罪恶感中挣脱出来,得到了梦寐以求的安全,关爱和快乐,这都是我们这对身不由己的父母所无法给她的,您去做了,我很感谢。”
虽说到目前为止都是在表达谢意,但荻原明知道有个词叫捧杀,就很慌。
他想说点什么,但奈央女士根本没有给他机会,继续道:“您也在主动为她谋求一个自由和富足的身份,让她重新成为一个名门大小姐,而这一举动,显然是我和丈夫获利更多,那么于情于理,我们都没法拒绝您让早坂家独立的提议,只能好好配合。”
“但是……”
有句话叫,但是之前都是废话。
虽说那些废话也有其存在价值,就是为之后的话语做出更加鲜明的对比或铺垫,严格来说不算废话,但是……话语的重点终究是在后面,甚至可能沉重到把之前的全盘推翻。
“但是这件事情,您同样没和我家女儿说过吧,按照您的道理,这也算是在未经同意的情况下改变了她的人生,失败的后果又会由她承担,属于那种应该道歉的‘为她好’吧?”
丈母娘是一个很恐怖的存在。
倘若这个恐怖的存在还很犀利,又是以道理为武器的犀利,那么除去地位因素,其恐怖等级当真属于无可置疑的MA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