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将那激动的眼神,视为了某种如同攀爬着金钱权柄一般的贪欲。
再说深一点,就仿佛看到她们跟着有钱人跑了,所以才会下意识的反感。
但荻原明不那么想,反倒感觉那是终于给角色塑造出了灵魂的闪光之处,觉得她们在那一刻才活了过来,才亮了起来,是一个有着“自我”的人。
而不是几条摆出人生只有爱情的架势,在扭曲的恋爱喜剧中强行制造着快乐氛围的狗。
那个眼神与选择可以叫贪欲,也不该叫贪欲,换成合适点的说法,那就是很多人都找不到的“活着的意义”。
注意,这里说的是自己活着的意义,而不是责任。
虽说责任可以变成活着的意义,也可以让人幸福充实,但也可能让人在某一刻突然崩溃,感觉自己的人生如同一个按照要求手舞足蹈的傀儡,做过无数正确的动作,却很少能做点自己的动作。
也许绘画和写作不是什么崇高的东西,可不管怎么讲,都比什么狗屁爱情要高得多。
这也不是在蔑视爱情,而是说,番剧最多会有一点她们撕掉不满意的废稿,浑身疲惫的爬上床的片段,但不会将这个片段枯燥的播放几百遍,也不会连续播上七八个小时,不会让人感受到她们在一次次的思考修改尝试中所耗尽的心血。
观众只看着诗羽上课睡觉老师气的无可奈何的片段发笑,却大多不会想,如果她上课不睡,会不会哪天突然猝死。
很显然,爱情可以带来强烈的冲击,但一般不会费掉这么大劲。
也许有人会为了爱情,放弃来之不易的进步机会,放弃一部分理想和事业——这其实没什么问题,对于一个人而言,究竟什么是想得到的,究竟什么是最重要的,都是自己说了才算。
如果她们得到的是一份有回应的感情,和进入社团的初衷对应上,那姑且可以算是一种背叛,虽说不在社团帮忙做游戏就是背叛感情,这感情的本质会有点耐人寻味,但那份感情是因加入社团才得到的,算是有份道理。
然而她们实际得到的,是不断的回避拒绝和实质上的利用。
此时再选那边,就真的是一条狗了。
哪怕不谈感性论责任,这也是她们对自己负责,对家庭负责,对自己的人生负责的选择。
再退一步讲,除去那些让人远走高飞或夺走过多时间的理想外,理想和爱情也该互不冲突才是。
抱着老实下来的猫娘,荻原明为她高兴了一会,也享受了一会两人之间难得的静谧,之后回过神问道:“你之前是不是说,事情还没定?”
诗羽甩着不知何时弄出来的尾巴,幽幽的说道:“是啊,按照红坂朱音的意思,我只不过是个附带的,最终要看英梨梨的选择。”
“她不想参与这个企划?”
“也不是不想参与,她其实跟我一样兴奋,只是从上次闭关,画出那几张最棒的CG图之后,英梨梨就什么都画不出来了。”
诗羽弹了弹指甲,如同嘲笑一般的说道:“本来就够惨的,结果到了那,还让红坂朱音极为恶劣的骂了一通,骂她‘你这不是什么低谷,就是纯粹的烂,就只是眼高了手还是低的!’什么的,还扔出了几张模仿英梨梨的画稿,告诉她,你的作品不过如此。”
对此,荻原明的反应是拍了拍手,赞叹道:“精彩。”
诗羽慢慢的叹了口气。
“确实精彩,创作者是一旦缺少逼迫,就会停下来的生物,不,不止是停下,还会退步,或者连脚都抬不起来。”
“最近的英梨梨太过放松了,放松到自甘堕落,既然逼不动自己,那就只能让别人来动手。虽然红坂朱音很烂,但倘若英梨梨还想在画师的路上走下去,这就是对她最好的帮助。”
在又一次的叹气后,诗羽幽幽的说道:“我已经表明态度,剩下就看她的选择了。”
荻原明又问道:“如果做的话,要什么时候开始。”
“很快,可能下个月就会开始,那时候我正好毕业,虽然同时负担新书和游戏编剧的任务很重,但如果把空闲时间全部投入进去,也不是做不…到……”
说着说着,诗羽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沉寂。
荻原明也眼神微变,和她一起陷入了安静。
因为两人同时想起,现在已经是二月,而他们这份关系所约好的结束时间,是诗羽毕业。
就在寒风已经停歇,但春日尚未来临的三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