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海给荻原明泡上一杯茶,转身进了厨房。
已经做好前置准备的早餐完成速度很快,今天是夹有培根的三明治搭配肉粥,虽然是很简单很平民化的料理,但无论荻原明还是七海,都没有什么刻意奢侈的爱好,只要吃的满足就好。
而这也确实是比较符合荻原明口味的东西,说来惭愧,哪怕是个“上流人士”,荻原明依然对“卷一切”和“夹一切”情有独钟。
这种吃法,是无可置疑的浪漫。
荻原明家向来没有食不言的规矩,在开饭之后,七海咽下一口三明治,看着荻原明那满意的表情,突然问道:“荻原先生是怎么看岩永小姐的呢?”
类似的问题,七海昨晚也问过,但询问的原因却截然不同。
“她啊……”荻原明想了想,“总之是个值得尊敬的人吧。”
尊敬和尊重是不同的,前者的程度显然更高,且将后者包含在内。
这让七海稍稍有些讶异:“这么高的评价?”
“嗯,付出只眼只足的代价,收获智慧之神的身份,其中可以称为利益的神力,仅仅能让她拥有尚未超出普通人限度的活动能力,却带来了麻烦而危险的责任,比如去劝说管束昨晚的那只猫。”
荻原明喝了两口粥,言语间满是赞许之意。
“这样的付出与收获完全不成正比,而妖怪又是世间理所当然的一环,为世间如此奉献着的傻瓜,当然只能尊敬吧。”
昨晚在和岩永琴子交流时,七海只是产生了模糊的尊敬感,更多的是难以理解。
听着荻原明的话,她对尊敬的缘由总算有了个清晰的认知,但那份难以理解的迷茫,却丝毫没有散去。
想着想着,七海突然怔了一下:“您知道岩永小姐是残缺的?”
“知道啊,看到第一眼就知道了。”荻原明随口说道,“单腿是不良于行的智慧之神,是观察着世间的稻草人,单眼是奉献给神的祭品,是最接近神的巫女。”
这话荻原明没说谎,虽然可以从曾经的认知里知道,但也确实可以看到。
既然这样,七海也不用顾忌什么暴露他人残缺的不道德感了,轻声说道:“昨晚看岩永小姐肩膀不方便,就帮她洗了个澡,看到她把义眼义肢拆下来的时候被吓了一跳,那种感觉……太残忍了。”
荻原明想象了一下,感觉是有点惊悚,虽说见过更加惊悚的鬼,但鬼什么样和人什么样终究是两个概念。
然后,说起来有点不是人,其实还感觉有那么点……新鲜。
对于这种念头的产生,荻原明倒是不会太过罪恶,他早就习惯直面自己各种肮脏的想法欲望,然后划定哪些只能想不能做;哪些不会做,情况合适了也行;哪些可以通过付出代价或其他方式,以问心无愧的前提达成。
最后一种就比如诗羽那事,虽然过程有些意外和曲折,但总的来说双方都能接受。
至于岩永琴子这边,就属于不会做,情况合适了也行的范畴。
在荻原明吃着三明治,寻思这些有的没的时,七海眼中带着迷茫之色,继续说道:“所以我不理解,她为什么会接受这种对她而言很残忍,很不公平的事,并且坚持到了现在。”
“不理解是正常的。”荻原明将最后一块三明治塞进了嘴里,“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通,理念梦想也各不相同,甚至连看待世界的方式都不一样,如果非要说明的话,就是有些过于理性了吧。”
“理性?”
“嗯,接受了,决定了,就去做了,没有那么多纠结,很简单。就像你从小想要当声优一样,哪怕吃了很多苦头,不也很有热情的想要坚持下去吗。”
七海觉得自己吃的苦头与岩永琴子的残缺和危险并不能相提并论,但考虑到前面说的理念梦想不相同,也总算理解了一些。
至于更多的,就是那句理性了吧,可以不在意自身的残缺,不在意他人的目光,就那样做着自己想做的事,坚持着自己要坚持的东西。
何况那份坚持有着无可置疑的善意,行为也有着无可置疑的正确,那么无论怎样难以理解,这样的人就是值得尊敬的。
随着话题推进,七海对昨晚认为岩永琴子在做梦的看法变得不那么确切了,也随之问了出来:“所以荻原先生喜欢她吗?”
“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