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当侍卫的,这么来钱啊?朕怎么当这个皇帝,老感觉自己可穷了。”
宝络不耻下问。
戚方元看着他亮晶晶带着笑意的小眼睛,哭笑不得。
“都有家要养,都有自己来钱的小门道,您这是想问我,这中间缠绕的枝枝蔓蔓,要怎么修要怎么剪是吧?”
戚方元也知道内宫出那么多妖蛾子,跟御林军当中的一些人脱不了干系。
能每天进出皇宫的人,就是他们这群御林军了,连内府外府的采办都没有他们方便。
但不管是他们,还是内外两府,都是人,是人就要吃喝拉撒,是人就想有钱,是人就想耍点威风,是人就贪心,可银子怎么来?光靠那点俸禄月钱怎么可能支撑得起?这里头,自然有门道的人就要靠着职务之便给那些出得起钱的人办事了。
要说,郭大统领跟他役下的御林军算是好的了,之前霍溆在的那一会,那一群年轻人,那才是荤素不忌,什么银子都敢要,霍溆也是拿银子拉拢人,把原本治军严明的御林军带得很是骄奢了起来,如果不是郭井在背后主持着大局,御林军的手都要握不起真正的长*枪大刀了,要成各路痞子流氓聚齐的地方了。
戚方元跟郭井同是先帝的人,两人之间当着先帝没什么交情,私下也不来往,但多年相处下来他们两个人还能相安无事,其实在心里,他们也认同对方是自己最好的对手,最合适不过的同袍。
而这之间的门门道道,不是三言几语就能说道明白的,但皇帝要问,戚方元也愿意跟他说。
他口气好,宝络自是听得出的,便笑眯眯地问:“那能修,能剪吗?”
说罢他也实话实说,“郭统领那,对着朕,那眼睛就跟死的似的,朕怂他,有话也不敢话,他还是留给宣相大人对付去罢,朕也就只能从你这里下手了。”
新帝这个人,老是让人接不住,戚方元被他叫着方元叔,都有点真把自己当叔了,他自嘲地笑了笑,稳了稳心神,沉吟了一下与宝络皇道:“能,都能,但要怎么修,怎么剪,要有个章程,但这些事也不简单,不过我们现在问题不大了,等回头我跟江校尉聊一聊,到了江南,我再跟您详说。”
宝络琢磨着,“宣相把你派过来,跟江大人一块呆着,打的莫不是这个主意罢?”
戚方元这次大笑了起来。
可不就是,宣相召他过去,头一句话就是说,事成了,你收拾下就带着人过去吧,跟江大人也熟悉熟悉,毕竟是以后要天天打交道的人。
宝络脸上也起了笑,“诶”了一声,道:“郭大人还真能答应啊?不过我看他也不像那种能激流勇退的人啊。”
“他身上有暗伤,看着还好,”戚方元把烫好的酒从火上拿了下来,脸上的笑慢慢没了,“但其实过几年他也是握不动刀了,这事知道的人没几个,我说了,您也就哪只听了一耳朵。”
这世上哪有几件真能顺其自然的事,宝络皇也真是运气好,才在先帝一切皆式微的情况下上了位,要不然,就是有宣相那种人替他谋划,他也坐不稳的。
“这事,朕那义兄可知道?”
“他应该是猜的,”戚方元叹了口气,“这事郭大人藏得深,就是药王谷那位药王出名,他都没请他诊断过,都是自己秘密出京去找的外地大夫,但上次他找了个年轻的行脚大夫,怕是在那露了马脚出来了。”
“嗯?”
宝络没听明白。
“年轻又医术好的大夫,能是平常人吗?我这边后来查出来,说那年轻的小神仙说是药王谷出来的……”
“那可遭殃了,”宝络同情地道:“药王谷那堆人,无论是老的还是少的,男的还是女的,都以宣白脸大人马首是瞻。”
“唉。”
戚方元叹了口气,“来,喝酒,老臣给您倒。”
“好,倒满倒满……”
“回去了,娘娘不说您呢?”
“说啊,这不到时候醉了,不就听不到了嘛?”
“您呐……”
君臣俩说了几句闲的,又扯起了正篇,这一夜,直到半夜他们这酒也没喝完。
有宫女见圣上没回来,催靠着床的皇后娘娘躺下睡觉。
齐留蕴笑着摇摇头,“再等会罢。”
“要不奴婢替您去请一下圣上爷?”
“不用了,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