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书晴靠在马车里,双眸紧闭,手炉暖着掌心,马车“咕噜噜”慢悠悠地碾过石板路,小雪随风洒落,给寂静街道覆上薄霜。
兰儿贴心地给赵书晴盖上薄毯,而后掀开厚实棉帘,压着嗓子对马夫道:“慢点,稳点。”
这一回府,指不定那些人要怎么刁难夫人。
马夫赶忙应了声“是”,马车缓缓降速。
赵书晴手指拢在袖口里无意识地摩挲着手炉,脑海里全是萧慕止的身影。
沈策州倒是猜对了几分她的心思。起初,她并未将主意打到萧慕止身上,只是接连几次相遇,萧慕止的态度让赵书晴不得不琢磨起来……
她思索许久,忽地,想起刚及笈时,曾在自己大哥书房里看到一封信,那时候,她并未留意,如今细细想来,那信纸上好似有一只麒麟印章。也就是说,她家大哥与萧慕止认识,关系匪浅?要是这样,这一切就能说得通了。
北方是萧慕止的地盘,赵家流放之地就在萧慕止封地边界处,她不得不为未来做盘算。
大祁外忧内患,争斗不断,繁华的京城外,便是一片的狼藉与破落。萧慕止是一个有野心有欲望,又足智多谋之人,她不过是困与四方天地的女子,算计萧慕止,不能太过急切。
正想得入神,马车猛地一颠,她骤然回神,睁眼便觉头疼欲裂。
“怎么停车的?”兰儿低斥。
马夫忙赔罪:“夫人不好意思,突然一只猫窜出来。”
赵书晴揉了揉太阳穴,掀开车帘,晋安侯府那朱红色大门在晨霭中透着几分威严,她下了马车,轻声道:“无碍,回去休息吧。”
马夫连声道谢,赶着马车朝马厩去了。
赵书晴紧了紧披风,踏入侯府,还未走几步,就看到张嬷嬷就站在不远处,脸上挂着似有似无的笑,“夫人,安好。”行礼后,她接着道:“这时候不早了,夫人可要记得今日份的晨昏定省。”说完,也不等回应,扭身就走。
“夫人,这也太欺负人了!”兰儿气得直跺脚,“您昨夜才熬着回来,连口气都不让喘!”
赵书晴却只是理了理衣裳,神色平静,径直朝长鹤院走去。
刚到院门口,张嬷嬷又冒出来,伸手拦住赵书晴:“夫人,老夫人还在休息,您且在这候着。”
兰儿气得要冲上前理论,被赵书晴轻轻拦下。她抬眸望向阴霾压抑的天,不紧不慢吩咐道:“兰儿,去牢里,拿些银子给父亲母亲买厚棉被,这天寒得厉害。”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落进张嬷嬷耳朵里。
张嬷嬷一听,眼睛瞬间瞪大,脸涨得通红,张嘴就要数落。
前些日子,老夫人刚刚贴补一千两银子出去,她倒好了,明晃晃张口要银子贴娘家!
可话还没冲出嗓子眼儿,赵书晴那似笑非笑的眼神轻飘飘扫了过来,张嬷嬷只觉心口一紧,莫名就没了底气,后半截话生生卡在喉咙里,冷哼一声,灰溜溜地转身进了寝房。
没一会儿,张嬷嬷出来,没好气地说:“老夫人醒了,让你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