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眼下的处境,让她想起从前看家中仆妇杀鸡放血。而她如今就是那只要赴死的鸡。
魏弃立在黑暗中,她视线模糊,看不清他的神情。
唯独那双赤红如染血般的眸子,噩梦一般映在她眼底。
“殿下,”于是她说,嘶哑的声音如破败的风箱,说一句话,漏一口风,“我想活着。可不可以不要杀我?”
一如既往的没有回答。
她不敢动,怕那刀再深一寸,就能割开她的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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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坚强勇敢一些,眼泪却不自觉流下来,脑海里,如走马灯般闪过这一生纷繁的画面,欢喜也好,悲苦也罢,那一刻,她心里只有唯一一个强烈的念头:她不能死在这里。
死在这里,草席一裹,这一生了无痕迹。
她不甘心。
“殿下。”于是她鼓起勇气。
咬紧牙关,哽咽着,却几乎挑衅地对魏弃说:“杀人就能让你快乐么,你甘心情愿做旁人眼里的疯子么?”
“每次发病,你就要杀人,到底是你想杀人,还是这个病让你杀人……难道你想一辈子困在这座冷宫里,被这个生下来便带着的病,一生都困在这里么?”
“唯有我活下来,”沉沉说,“外面的人才会相信,你是可以控制自己的。”
她的气息越来越弱,血从颈上伤口蜿蜒滴落,在被子上洇开暗色的湿痕。
可在失力昏睡过去之前。
沉沉却清楚地记得,自己最后对上的,分明是一道清明审视的目光。
。。。。。。
天亮了。
魏弃在床边站了一夜,看着床榻上虚弱的小宫女。
她颈上被刻刀划出的伤口不算深,早已经不再流血,可她的样子看起来倒像是已经死了,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亦在晨光微醺时褪尽。
魏弃想,她真是脆弱得紧,也许还不如那只兔子。
可惜她那点聪明劲了。
他没有丝毫留恋,转身欲走,却忽然发现,床上少女的眼睫竟在轻轻颤抖。
如蝴蝶振翅一般。
虚弱却顽强地,她最终还是慢慢睁开了眼睛。
他看见她眼底有一闪而过、劫后余生的喜悦。
却在发现他的瞬间尽数湮灭,剩下躲闪、惊惧和胆怯。
……竟然还活着。
魏弃居高临下地望着她,观察着她,良久,倏然轻声道:“你为什么还活着。”
却不是疑问的语气,更像是在审视。
又或者说,他在感叹。
小宫女脸色僵硬,不敢看他,只嘶声回答:“奴婢,谢殿下仁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