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怀胎生子、养育孩子这条路很长,咱们可以慢慢走。”敏若道:“我和安儿都会陪着你的。”
洁芳这个孩子怀的很时候,康熙忙于政务,暂时分不出给儿子府里塞人的心思。大选的时候再想办法糊弄过去吧,安儿振声喊出:“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敏若点点头——此子深得她真传。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她自己奉行船到桥头自然直,但儿子仰着头理直气壮地喊出来的时候,她觉着脚底怪痒的,手也怪想念她的鸡毛掸子的。
大概是容不下有人在她眼前抢她的人设嚣张吧。
安儿怎么可以躺平,怎么可以养老呢?
摸摸洁芳肚子,里头还有一个不知男女的崽。无论男孩女孩儿,安儿总得给孩子多攒点家底吧?她自认这些年慧眼识珠,虽然没有辛勤奋斗,却也在精准眼光下给两个孩子都攒出了万贯家财。
安儿哪怕赶不上她,也得努力拼搏奋斗一下吧?
洁芳有孕的消息一经传出,宫里原本羡慕她女儿能留在身边的那些人就更羡慕了。
女儿的婚事有了着落,虽然额驸是个汉人吧,可自幼在公主舅家长大,自然一心向着公主,又是眼见的倍受倚重少年英才,如今已入汉军旗,未来前途不可限量,也算是良配了。
如今儿媳又有了身孕,听闻也是个极孝顺的,贵妃在宫外庄子上祈福静修时日日过去陪伴。从前她们看不上这江南民人出身的儿媳,可这几年看着这位郡王妃陪在贵妃身边,轻声细语细致体贴的,和贵妃竟然渐生出几分母女相来,就有些叫某些婆媳关系一般的嫔妃眼热了。
如今两件事都落定,贵妃可谓是春风得意了,宫中众人唯有感慨轻叹,只叹永寿宫这辈子好命数。
康熙巡幸塞外诸事如今业已齐备,与往年不同的是,皇太子今年亦随行,乃是康熙钦点,倒也略定了一下太子一系惶惶不安的心。
太子感觉皇父恩宠疼爱一如旧日,心逐渐安定下来。
只是康熙铁了心不肯饶恕索额图,他不免又有几分为难,却也不敢再在康熙面前求情。
甭管里头怎样,在外人看来,康熙并未因索额图之罪而牵连太子,连月来笼罩毓庆宫的阴霾一扫而空,如今还健在、能自如于朝中走动的太子党们又振奋了起来。
钦天监择定了动身的好日期,但没等康熙启行,却先传出了裕亲王抱病的消息。
康熙有一兄一弟,比起恭亲王常宁,他与这位自幼立志“愿为贤王”的皇兄更亲近些,太皇太后在世时,凡奉太皇太后出巡、为太皇太后侍疾,必然也有这位裕亲王一份,一人兄弟情谊甚笃。
听闻裕亲王抱恙,康熙立即过府探望,当时只以为是一时微恙,哪成想最终裕亲王的病却成为了康熙此番巡幸塞外的变数。
今年巡幸塞外,瑞初依旧随行,敏若去年实在是被晃得累了,今年半点生不出出去溜达溜达的心。瑞初心思细致、行事稳妥,她单独跟着康熙出去,敏若倒也没什么操心的,只是临行前多叮嘱她一些,瑞初耐心听着,并一一给出回应。
临走前道:“额娘放心吧。女儿见了姐姐们,再细细留下画像,带着书信回来给您瞧。”
敏若笑着,忍不住揉了把女儿的头,“不要记挂太多,且安心出去松快松快。”
这几年瑞初处处筹算,过得实在是有些累的。
然而瑞初看起来却是乐在其中的模样,闻敏若此言,也只轻轻一笑,道:“额娘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敏若点了点头,然而他们这次注定是到不了木兰围场了。
六月里,恭亲王与裕亲王先后薨逝。
恭亲王之丧,康熙伤心尚且有限,闻讯也只是命在京诸皇子每日齐聚王府举丧祭奠,经理治丧而已。
然后骤闻裕亲王病笃,康熙立刻使随行皇子连夜回程,又宣布圣驾启行回銮,随行大臣再三恳留,康熙执意回京,他们也拗不过康熙。
于是驻跸喀喇河屯行宫的第四日,圣驾回銮。
敏若听到消息,便知道不能再于宫外停留了,虽然不舍,但在外头浪了几个月,她也有些想念宫里的床和迎春迎夏他们,于是告别了迎冬兰齐,收拾东西,大箱小包地回了京。
时正是盛夏初秋之交,庄子上新鲜风味可多,敏若回宫的行礼是出宫时的两倍不止,回去后光是东西便收拾了一整日。
安儿亲自护送敏若回宫,又护送洁芳回了王府。裕亲王不好了,他少不得每日到王府去探病慰问,思来想去,从敏若那求了赵嬷嬷,让赵嬷嬷在王府里暂居一段日子。
他也有为赵嬷嬷奉老之心,只是拿不准赵嬷嬷日后愿不愿意跟着他们东奔西走。敏若也和赵嬷嬷说过法喀的想法,赵嬷嬷本来正迟疑,如今洁芳有了身子,赵嬷嬷倒是立刻拿定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