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
在无兄长的顾府里,顾盈盈举目所见,尽是拜高踩低、势利算计,此刻在这小小院落、凄清孤坟前,她却瞧见了赤诚良善。
也只有这样的师父,才能教出兄长那般的徒弟。
再无余话,古越朝顾盈盈行了告别之礼,出了院落,未多时,就听墙外传来吟诗声。
“噫吁戏,危乎高哉!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顾盈盈明白,古越此刻高吟一首李太白的《蜀道难》,不过是借此诗劝自己放弃洗冤念想,前路之难,远胜蜀道。
看来,殿帅终究是后悔了告知自己如此多的事。
半晌后,顾盈盈心念一转,应道:“锦城既云乐,何须早还家?”
门外吟诗声止了,又换做一声轻叹。
劝无可劝,无需再劝。
“小主若真朝遇猛虎,夕见长蛇,可寻一人相助。”
……
月已高悬,顾盈盈才溜回了府。
踏入闺房,顾盈盈便瞧见桌上摆着一个红木盒子,打开来看,里面装满了珠钗宝饰,不算上品,但也瞧得过去,盒子旁放着一个包裹,里面装满了银子。
顾盈盈问道:“这些东西哪里来的?”
昭琳道:“是老爷今夜亲自送来的。”
顾盈盈道:“他?”
昭琳道:“老爷嘴上不说,但心头还是挂念着小姐的。其实,小姐尚在江湖漂泊时,奴婢就听老爷提过小姐。”
顾盈盈微微一怔,问道:“何时的事?”
“三年多前的事,奴婢记得,那回老爷在外应酬了回来,喝得大醉,回府后便与夫人大吵了起来,奴婢在外面伺候的时候,隐约听老爷这样说,我生平最对不住的两人便是紫絮和盈盈。如果当初,如果当初……说到这里,老爷便哽咽难言了。后来小姐回府后,奴婢才知老爷口中的盈盈便是小姐你,那位紫絮……”
“不错,是我娘亲。”
话虽冷淡,但良久后,顾盈盈却又道:“今夜他除了送东西,可有说什么?”
昭琳有些犹豫,不知当不当讲。
“但说无妨。”
昭琳鼓起勇气道:“老爷说,小姐在江湖漂泊惯了,匪气太重,行事全凭一己好恶,入宫后,容易吃亏。老爷又说,小姐性情孤僻,独来独往,不喜与人结交,但后宫如官场,倘若不能学会长袖善舞、左右逢源,那也是走不长远的。”
昭琳的声音越来越小,怕这逆耳的忠言惹怒了自家小姐。
顾盈盈面无表情地听着,见昭琳没了下文,又问道:“还说了什么?”
“老爷还说,望小姐保重,富贵荣华求不得便不求,平安活着最是紧要。”
顾盈盈听后,久久不言,目光一直在红木盒子上。
片刻后,外面似有响动声,顾盈盈瞧了过去,窗外好似站着一人,身影瘦削,已呈老态,瞧着很不真实,也很是落寞。
再后来,人影不见了,窗外响起一首无名小曲,非琴非萧所奏,而是由一片叶子吹出来的。
曲子的调简单重复,内里也没含多少情意,就跟吹奏此曲的人一般,面冷,心也谈不上热。
如果不入深宫,她大约当真会同吹曲之人结为夫妻,就如此曲,谈不上有何情意,不过是将就罢了
多思无益,一觉醒来,便至入宫吉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