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娜收起桧扇,在掌心拍了怕,试探地说:“行礼?”
“不止这一点。”膝丸一副指导者的模样,对她谆谆教导着,“因为信长大人是未来的夫君,所以,身为新嫁娘的你在见到未来的丈夫时,需要展现出你的羞涩和爱慕。至于具体如何表现,那就要看你自己了。这是礼节!”
“‘羞涩和爱慕’……?”优娜有些迟疑。
“正是。”
虽说有相当数量的战国夫妻在结婚前都不曾见过彼此,但为了婚姻的稳固,双方还是需要展现出自己的爱意,哪怕新娘在嫁来之前当真没听说自己的丈夫是个什么玩意儿,那也要表现出她的羞涩与爱慕之情。
相对的,丈夫也要给正室一定的体面,以此巩固这段婚姻。正如正室所生的嫡子一定比侧室所生的庶子更具有继承权一般。+;;;。
“让我想想该怎么做。”优娜陷入了沉思。
+;;;。
正经的斋藤归蝶在出嫁前肯定接受过礼仪训练,知道如何对着丈夫展现自己的钦慕之情;至于丈夫接不接受,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但是,优娜确实不懂这些。
膝丸上前一步,盘膝坐在她的面前,说:“日光,你把我当做丈夫来试试看吧?”
“诶?”优娜愣了一下,语气颇有些腼腆,“话虽如此,可将膝丸阁下‘当做丈夫’这样的话……也太不合适了。”
“有什么问题吗?”膝丸显然并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对的,“只是为了不让信长太快地起疑罢了。好了,快点试试看。万一信长马上就回来了,你可是立刻就会露馅了啊!”
这么一说,优娜立刻有了迫在眉睫的紧迫感。
她攥紧了桧扇,紧紧地盯着膝丸,试图寻找所谓的“羞涩与爱慕”的感觉。但膝丸的神色看起来实在很正直,这让她完全没办法想歪。盯了一会儿,还忍不住笑场了。
“膝丸阁下!您的表情太严肃了啦……”她颤着肩笑起来
。
膝丸见状,揉着眉头叹了口气:“别笑啊…到时候见到信长也笑出声来了,那该怎么办?”说着,他扣住了优娜的手,语气恢复了认真,“好了,再试一次,将我当做你的丈夫。”
优娜努力克制了笑意,静下心来。
爱慕与羞涩啊……
那对她来说,可真是一种少见的情感。
她会爱慕怎样的男人呢?……主公那样的吗?
想起那位端坐在竹帘之后,慢慢誊抄佛经的僧人,他手腕上缠绕的数珠,五色的禅衣袍角,还有那漫布月夜的细雪,她的表情忽而轻轻怔了一下。
如果今天,踏进这间房间来见她,牵起她的手的人,是主公的话……
“……日光?”
莫名的紧张之意从心间涌起,她的目光轻轻闪烁起来,耳尖泛起了淡淡的红。她忍不住垂落了眼眸,再度用折扇遮去了自己的面容,以免叫人瞧见自脖间爬上的薄绯之色。
“是、是……我在。”她用很轻细的声音回答。
膝丸看着她这副模样,有些发愣。
面前的女子羞怯地侧过了面孔,用桧扇半挡着眉眼,长睫轻颤着,掩去眸中的一汪水色。任谁看了,都会明白这是位深陷爱恋之中的女郎,正因见到了心仪已久的翩翩公子而生出了退却之意。
这样的表情,可不似作假。
不像是为了应付织田信长的到来而弄虚作假的演技,反倒更像是……当真在心上存在了爱慕之人,此刻不由真心地露出了羞怯之意。
那个爱慕之人,是谁呢?
“有趣。”
这道声音让膝丸回过了神,他察觉到一缕颇有兴味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他抬起头,才发现是站在走廊上眺望山景的兄长髭切,正摩挲着下巴用那种有趣的眼神看着他。
那声“有趣”,也是髭切所说的。
兄长的目光,让膝丸有些讪讪。膝丸咳了咳,压下了心中奇怪的猜想,说:“日光,做的不错,就是这样!几乎和真的一样啊!织田信长绝对会相信你的心意的。”
他这句响亮的话太破坏氛围了,优娜秒秒钟从恋爱的气泡里回过了神,脸上的红色也退去了。
立在木槛窗前的髭切轻笑了一声,慢慢地踱步回来,说:“与其说是‘几乎和真的一样’,倒不如说‘就是真的’。……日光,你是在喜欢着本丸中的谁吗?”
“诶?”
髭切突如其来的问题,让优娜有些诧异。但髭切轻轻地歪头,那双秘金色的眼正颇有兴致地观察着她,仿佛能洞察所有的小心思一般,叫人不敢当着他的面说谎了。
“兄长!不要问这种失礼的问题!”膝丸连忙阻止自己兄长的行为,“什么‘喜欢、不喜欢’…问女孩子这种问题,不太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