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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束从饶璐的口中听到这些转达自不同亲戚的词语,麻木了。淡笑,内心空荡,只剩下一汪死水。
倪芳开始坚持不懈地给她打电话,饶束接了一次,只听见她问:“念得好好的怎么又不念了?闹什么啊!没有学历以后你怎么找工作?现在有一点钱有什么用?你又不是真的很有本事。以后你钱要是花光了,回家赖着,我立刻赶走你,爱上哪儿上哪儿去,家里可养不起你。”
“……”
饶束直接挂了电话。
鼻酸,喉咙哽咽。眼泪却不再跟以往那样立刻流出来了。
大概这辈子的泪水都流尽了。
归属感像泡沫一样,越来越稀薄,越来越淡弱,终于,有一天,不用谁伸手去戳,它就自己消失了。
她终于成了一个没有归属的人。
4
2017年6月尾。
饶束已经连续失眠了将近两个礼拜,这期间,她没有踏出过一步家门。
黑眼圈和凌乱的头发相得益彰,看起来着实像个女鬼。
过去几个月的时间内,吴文、叶茂和范初影他们给她打过几个电话,但她都没有接听,任由铃声响着,直到它自己结束。
前些天,她删掉了很多人的微信,没什么具体的缘由,只是忽而发现双方没有联系的必要了。
没有联系的必要,就不用存在着了。谁知道哪一天,她会突然离开世界呢?
突然的事件总会引起人们的广泛讨论,而她实在太讨厌人们聚在一起谈论她的景象了。
她必须得率先清除掉这些人。
七月前一天,这一整天,饶束什么事情都没做,洗完澡后趴在床上翻书,连电脑都没打开。
深夜,她盘着双腿,塞上耳机,听着LP的专辑,捧着手机,认真而专注地编辑一段独白。
独白的阅读对象是姐姐饶璐,所以她的措辞异常地小心翼翼。
她提到了躁郁症,提到了母亲,提到了香蕉,提到了三色冰淇淋,提到了财产情况,提到了这半年来自己的状态,提到了自己目前的生活情况,最后提到了退学。
不算长的一段话,她仔仔细细地编辑了很久,从一点多到四点多,歌曲都播放了几十首。
在这段话里,她晾出了自己的很多痛苦。
她说:【关于躁郁,我并不是要你理解什么,只希望你别当那只是无病呻吟。再不济,就当我是个怪物吧。也别总以为我说的话都是玩笑话,事实上我每一次开口请求你帮助时都很惶恐,害怕你会跟母亲和香蕉那样回应我。我很感谢你。岁月回收了一切细节,我努力忘掉不好的事情,记住温暖的瞬间,比如剪纸,比如都市鱼日记,比如三色冰淇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