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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照射在脸上,洒在眼皮上,却没能在第一时间将饶束刺激醒。
她蜷缩在地板上,闭着眼,毫无反应。
没有酒瓶,没有服安眠药,没有疲惫至极,这一次,她纯粹地陷入了无意识状态,什么都感受不到,包括她一向最敏感的阳光刺激。
太阳光线一点点缓慢地移动,透过客厅的玻璃门,铺满了她整个身子。
暖洋洋的,多好啊。只是胸腔里的什么东西,却早已冰冷得无法被捂热。
将近中午时分,饶束辗转醒来。
睁开眼,光线直直照入她黑白分明的瞳孔,她没闭眼,也没眨眼,呆呆地与阳光对视。
用了很长时间,她才让自己从地板上站起身,眩晕不由分说地袭来,她脚跟发软,跌进前面的沙发里。
一整个下午,饶束都坐在沙发上发呆,塞着耳机,把音量调到最大,勉强拉回一点知觉。
吃不下东西,不想起身去洗澡,不想洗脸,水都不想喝,更不想出门。
这种“不想”是无法控制的,病理机制在她的体内运行着。
她丧去了所有动力,连最基本的生活程序都维持不下去。
一个星期过去,她不再完成任何学校作业;
两个星期过去,她不再翻开过任何一本课本;
三个星期过去,她不再去学校上课;
一个月过去,她不再出门。
时常忘记吃东西,连夜连夜地失眠,有时候能在床上或凉台上呆坐一整天,有时候能一天看完十多本书籍,有时候会花钱无度,有时候悲观至极地抹去自己存在过的痕迹,有时候会兴致大发地找网友们聊通宵,有时候从地板上醒来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
上一秒想让全世界记住她,下一秒又想消失在所有人眼里。
抑郁时混沌倦怠,心境压抑得能将天空染灰。做每件事都没有兴致,仿佛只为了维持呼吸而已。
躁狂时精力过盛,理智丧失得脱离现实世界。对金钱和才华智商毫不吝啬,只为了追寻一份与自己高涨的情绪相匹配的情境。
她承认自己哭过,也承认自己放弃过。
恶魔一直叫嚣,似乎永无止境。
悲伤与狂躁交替轮回,她也在天堂与地狱之间来回拉扯自我。
正常的生活距离饶束越来越远,任何来电都被她秒挂,没人知道她的情况。
因为,被别人知道了,其实也毫无用处。
那些人,所有人,全都,会变本加厉地伤害她。全都如此,无一例外。
毫无例外的伤害,早已困住了她对世间温暖的信任程度。
假如要有一个例外,那会是什么?
她盘着腿坐在地板上极力回想自己过往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