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进了电梯,张修还是神色冷淡。
饶束站在他左后方,试图以一种旁观者的角度去观察他身上的每一个细节,直到她的视线落在他左手的腕表上。
如果,平日里没观察错的话。饶束很清楚,张修是左撇子。
切水果、用钥匙开门、捏汤勺……他无一例外都是用左手。连电脑鼠标也是放在左边的。
惯用左手的人,怎么会把腕表戴在左手呢?
而且,那只腕表的表带,卡得很紧。
“张修,”饶束喊他,“你就没有被什么东西打败过吗?”
他略偏过头,用眼角余光看她。侧脸线条分明又柔和。
饶束也把目光从他左手手腕上移开,看着他,问:“你,从来不逃避吗?”
脚跟轻转,张修侧身,刚想开口说话,电梯门开了。
门外站着莎娜。
莎娜身旁还站着另一位年轻男人。
他们手牵手。
饶束的手也突然被谁再度握住。她低头去看,那只戴着腕表的漂亮左手,正紧紧握着她的右手。
张修拉着她往外走,修长的指,握得那样紧。仿佛害怕失去什么一样,不是他平时的作风。饶束觉得右手生疼。
“我们去用晚餐。”他说。两人从门外两人身旁经过。
莎娜在后面问:“不跟我们一起去吗?”
他没回应,步调略急。
莎娜又说:“威文,不要乱吃东西。”
张修依然没回应,拽着饶束一直走。
她甚至没来得及看清莎娜旁边的男人长什么样,就被他带走了。
一路沉默,直到在餐厅坐下,饶束才试探着问:“那是,你姐姐的男朋友吗?”
“夫妻。”他用餐巾擦着手,头都没抬,额前的碎发垂在眉梢,乌黑细碎,冲散光影。
“哦。”
饶束见他一直在擦手,晚餐被送上来了,他还低着头在擦手。
“……”她清清嗓子,“张修,你的手,并不脏。”
他抬眸看她一眼,又低下头,继续擦。
“人们擦拭一样东西,并不一定是因为它肮脏。”
张修边说边用纯白的餐巾裹住他粉色的指尖,轻磨,松开,十指轮流如此。
饶束拧着眉,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安静思索,没出声了。
“别看我。”他忽然说了一句。
“为什么?”她反问。
“没有为什么。”
“张修,我哭得很丑的时候,都让你看见了。你害怕的时候……我就不能看你了吗?”
他扔下餐巾,十指摊开,放在餐桌上。重新抬起眼眸,与她对视,“于是你以为我在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