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身高八尺有余,长腿窄腰,着一身利落的黑衣。年纪看着不大,五官稍稍残余了些许稚气,气势上倒是锋利得很——一看就是不好惹的主儿。自温休步入这堂中,便无时无刻受着他散发出的压迫气息。
做贴身侍卫的,确实该有这样旁人勿近的气场。
只是当真是派来护着自己的贴身侍卫还是派来监视自己的刽子手,他藏起来的刀要对付的是伤害自己的人还是自己,还有待温休细细去考证。
温休凝眸不知所思所想地瞧着他,那人也不往前,只在原地低了低头,做了个武人行礼的手势,无半点将要服侍于人的软怯:“在下游戾。游行的游,户犬戾。”
“游戾,”温休点头喃喃道,又朝他走近了一步,仰头问:“年方几何?”
游戾对上他的眼,像极了看准了目标将要出手的孤狼,声音沉沉:“二十有一。”
温休却不怕,不但不怕,他还抬了抬手,甚是轻佻地抚上了游戾的腰侧,感受到游戾不易察觉地身体一僵后,才心满意足地收回手,轻声道:“年纪尚小,武力倒深厚。你瞧着颇有江湖之气,想来亦曾四海为家。可有字否?”
游戾绷着声音:“未有。”
温休不紧不慢道:“从今日起,你便是我府上的人了。你来得突然,我也没来得及为你准备什么礼物。”
游戾刚想回绝,又听温休缓声道:“‘温恭朝夕,执事有恪’,从今日起,你的字,便是有恪,可好?”
游戾张了张嘴,就听到苏昭明扯着嗓子恨铁不成钢道:“你小子傻站着做什么!还不快多谢温大人!”
游戾抬眼看了看温休,后者正弯着眼眸看他,他垂下头,说不出情不情愿:“有恪多谢温大人。”
温休微微笑着抬手拍了拍他的肩头:“以后便是自家人,不必多礼。”
“既然人已带到,奴家也就不便多留了。瞧着时辰,陛下也该午起了。”苏昭明道,“温大人,陛下还要奴转达温大人,温大人若是仍需什么,尽管对陛下开口。”
“多谢陛下。”温休行了一礼,又侧过身唤道,“同福。”
同福上前,将一个小荷包递给了苏昭明。温休笑道:“天气炎热,今日辛苦苏公公了。”
苏昭明接过沉甸甸的小荷包,笑得更谄媚了:“应当的。”
将苏昭明送走后,温休的脑子才腾空了一些,慢慢开始思索要如何安置游戾。
温休看着站得跟柱子一样挺直的游戾,确实有那么一点好奇。
孤狼难训。单从第一印象上来分析,游戾着实不像是个会屈服于人的性子。
他该有他的狼群。
若游戾真是新帝要安插在他身边的线人,那他所求的酬劳,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