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从来没有一次,来得这样急突。
这封急奏,几乎累死了三匹快马,一刻不停从殷川飞骑送入宫中。
大侍丞单融亲自从信使手中接到封缄了密奏的匣子,目光触到信使累得满布血丝的眼睛。单融的眼皮也剧跳了一下。
皇帝一声不发,也不接那只藏着密缄急奏的匣子。
“鹿要逃远了。”
他淡淡开口,像从不曾看见单融赶来,也没听见有什么急奏。
像是浑然不在乎,转头催马驰出,携她驰入林中,不理不睬,只管去追那只鹿。
她低头瞧见他的手,紧握缰绳,握得异常的紧。
马被他催得疾蹄翻飞。
鹿影在前面密林间掠过。
他一言不发,张弓搭箭,嗖一声弦动箭去,没入林中不见踪影。
没有射中。
鹿纵跃而逃。
冯昭媛怔怔不敢相信。
皇上骑射精绝,一箭能将豹子封喉,却射不中那只鹿。
这一箭着实偏差得远了,连初通箭术的人也不至于如此潦草。
箭不随心,弦不应手,只怕是心气乱了。
皇帝一声低笑,仿佛自嘲,带了些许恨声。
不待她出声,他掉转马头,对从不舍得鞭打的照夜白,重重一甩马鞭。
烈马怒嘶,照夜白化作一道惊电掠出,驰回来路。
马蹄得得,寒风猎猎,踏得一路积雪飞溅。
单融还在原地一动不动捧着密匣立着,呼出的霜气模糊了脸上神色。
冯昭媛在单融的搀扶下,下了马,惴惴立在雪地里。
马背上的皇帝,一言不发,伸手接过了那封密奏。
他没有立时展开,也不看单融一眼,只垂目望着那奏函,脸上变幻神色,是她从未见过的,仿佛一层寒云将孤独无助的阴影,投在这个睥睨天下的君王脸上。
单融低垂的头,更低了些。
皇上缓缓拆开了那封密奏。
他眉斜飞,眼深敛,神色不动。
可是冯昭媛觉得,他整个人,全不一样了。
像是脸上起了层霜气,目光都结了冰似的,一时间就那样寒了,空了。
御驾原该当日回宫,临到百官都在宫门前朝服迎候了,却从御苑传来旨意,说皇上要在毗邻御苑的山中禅寺静思休养几日,暂缓回朝,静思期间不见朝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