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贵嫔在宫里待了这些年,早就对荣宠没有指望,她所有的心思都在儿子身上,但不是望子成龙的心思。
如果可以,她宁愿李承平离开京都去封地做个闲散王爷,哪怕母子分离,但起码是能保住自己的命。
留在京都,过几年,他还是得被送入朝堂,像老二一样,不得已卷入夺嫡之争。
可谁能想到,京都局势变幻莫测,昨天还是陛下掌控一切,今天就翻转所有。他成了孤魂野鬼,这帝位争了几轮,最后竟然是掉在了她儿子的头上。
范闲进宫和她说这事的时候,她还以为是在开玩笑,说道,“我那个傻儿子怎么能当皇帝,闲儿你就别说笑了。”
她知道就算是陛下不在了,那还有太子和老二在,他们还不得为了这事打的头破血流,不管怎么算,这都落不到她家来。
范闲淡淡一笑,“柳姨,我今儿来可不是跟您开玩笑的,自然是都决定了才会和您说。今后我会接管鉴查院,辅佐他,您不用担心。”
见范闲说的一本正经,宜贵嫔这才有些动摇了,笑容也僵住。
“闲儿,这话可不是能随便说的。”
他笑了笑,“事关庆国上下,我自然不敢随便说,几位殿下也都一致赞同,由他继位最是妥当。”
“可是,这为什么啊?”
宜贵嫔很是不能理解,老大暂且不提,他从来就没对皇位有过念想。可是那太子和老二这些年斗的跟乌眼鸡似的,眼看着胜利在前,就差临门一脚的时候,都放弃了?
这太不合理了。
哪怕是范闲来和她说这事,她也一样觉得其中有诈,事出反常必有妖。
“闲儿,非是柳姨不信你,实在是这事过于反常,他说不通啊。”
“我明白柳姨的顾虑,换做是我,我也会如此想。”
这一点他在来之前就已经考虑到了,准确的说,在纪云舒把这个人选传达给他的时候,他想的也是这个问题。
放弃近在咫尺的成功转手送给他人,多年的经营筹谋,都是为了他人做嫁衣。
他人还怪好嘞。
可他俩还真就这么好,正是因为这些年的汲汲营营,筹谋算计,才会让他们对这个位置避而远之。
当初是不得不争,现在既然有的选了,谁又想继续争斗呢。
宜贵嫔听他这么说,倒是被说动了几分,信是信了,可既然这不是一个好差事,又何必让自己的儿子搭进去一辈子。
“我还是觉得,这事交给他不合适,闲儿,他就不是这块料。”
“您都没有试过,怎么知道他不是呢?”
这话听起来有点像是范建说范思辙的,在他们的心里对儿子的评价都是,他不是那块料。
可谁也没问过当事人的意见。
到底能不能做,愿不愿意做……
范闲:“柳姨,我知道您是心疼孩子,父母之爱子,必为之计深远。可孩子自己的心意也很重要,他现在已经长大了,他可以决定自己的人生,自己未来的路应该怎么走。”
话音刚落,门口传来些响动,方才为了留范闲说话,宜贵嫔特意遣散了所有服侍的宫人,这会应该没人在外面了才是。
范闲起身走了过去,打开了那扇房门,果然是瞧见了窝在后面的李承平。
他有些惊讶,大大的眼睛看着范闲,磕巴的打了声招呼,“大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