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云舒不知道范闲能听见她和蓝羽的对话,还在犹豫应该怎么跟他说这些事情,结果人家自己一五一十的听了个清清楚楚。
她一回头,瞧见范闲坐在地上,脸色跟天塌了似的难看,不知道是怎么了。
“范闲,你没事儿吧?”她不知道范闲是听见了那些话,还以为他是在为巴雷特的事情苦恼。
她轻轻拍了下范闲的肩膀,“要不这样吧,东西交给我,我来解决,这样不就没事了。”
“我不是在想这个。”范闲抬起茫然的眼神,“纪云舒,我想这件事得由我自己去解决,这是我娘留下的东西,我要用它去杀一个人。”
纪云舒觉着似乎不太对,“范闲,你到底怎么了,是有什么事情吗?”
“我还没有和你说,这东西是怎么偷出来的吧。”他没回答纪云舒的话,反而说起了另外一件事。
纪云舒听出他现在应该是需要一个倾听者,于是安静的坐在了他的身边,范闲侧目看她,正好和她亮晶晶的漂亮眼睛对上。
她温柔的笑了,“我今晚没什么事情做,有很多时间,所以你可以慢慢说,不着急。”
“你心思通透,我还没说你就知道了。”他心中有感动,为了掩饰,只好装作抬头看月亮。
“小的时候,我身边就有一个人在保护我,我叫他五竹叔,他是我娘最重要的伙伴,最忠实的朋友。当年,我娘出事,是他带着刚生下来的我一路逃到了儋州,在那边护着我长大。”
“我一直觉得他是一个无所不能的人,似乎这世界上没有他做不到的事情,但他说,我娘出事的时候他没有办法救她。”
【难道说,范闲知道?】纪云舒惊诧的想,“他都说什么了?”
范闲:“五竹叔说,那一天,全城的人都在杀她。到底是出于什么,会让那么多人对一个女人下这么狠的手,他们曾经仰望叶轻眉创造出来的神话,被她奇思妙想的发明所折服,他们都说叶轻眉是指引者,是风华绝代如同太阳般耀眼的人。”
范闲的声音越来越小,他的头低了下去,“可最终是她想保护的庆国人杀了她,她死于猜忌和背叛,死于人性的恶。”
“因为皇权之下,不需要两个太阳,庆国子民应该爱戴拥护的是皇帝,不是一个女子。”纪云舒轻声开口,安抚着他的情绪,“这个时代的背景终究是容不下人人平等的思想,那鉴查院的石碑上所刻的话是一个伟大的梦想,但封建皇权制度不是靠着一个人就能推翻的。”
“你不是说之前学文的吗,对于历史你应该了解,改革需要很多人为之付出努力,一个人的能力再强,终究是有限的。”
范闲无助的笑了笑,“道理我都懂,所以云舒,这次我跟你一起去,不管能不能成功,我都要试一试。”
她一愣,像是没反应过来话题怎么会跳到这里来,略一皱眉。
“范闲?”他故作轻松的笑了笑,“怎么,是怕我当拖油瓶耽误你发挥了?”
纪云舒:“你不是说自己不会吗?”
“可以学,五竹叔会,他可以教我。”范闲已然都考虑清楚了,“这个交给我,至于其他的事情,我就帮不上忙了。”
庆帝,皇后,太后,庆国权力巅峰上的三个人,要是他们一起离世,庆国必然会陷入混乱。
杀人不难,难的是如何稳住庆国局面,不至于上下混乱,血流成河。
纪云舒笑了笑,“我知道了,你放心吧,这次我们一起干票大的。”
她没有问范闲为什么会突然一下子就坚定了,有些事情似乎不用问的太清楚,只要目的是一样的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