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上的牧民们热情好客,尤其是家中办祭典或者是宴席的时候,来的客人越多越好。
这天一大早,张凤侠就带着她婆婆进城去进货了,原本纪云舒说是由她来照顾奶奶的,但是这个老太太犯迷糊的时候,除了张凤侠,谁也拿她没办法。
而且张凤侠的女儿就在县城,在那里当作家,写文章,她这次进城也好一家人团聚。
合情合理的,纪云舒也就不再坚持了。
吃了早饭之后,她搬了凳子出来坐在外面等着母鸡下蛋之后把鸡蛋拾进去,说来也奇怪了,今天连马春寒都没出来聊天了。
本来村子里的人就不多,今天好像更少了。
像是一夜之间大家都搬走了,就剩她自己在这里。
她看着鸡舍的方向发呆,不远处传来了越来越近的马蹄声。
是巴太。
今天天气不冷,他穿着皮夹克和牛仔裤,脚上套了一双靴子。因为没有戴帽子的缘故,在骑马时长发被风吹起了些,有种潇洒不羁的野性。
“怎么只有你在,张凤侠呢?”他一边说着,从马上跳了下来,“我来请你去家里吃饭的。”
纪云舒:“她们今天去城里进货了,但是你们家不是在办周年祭吗,我去的话不合适吧。”
“没有不合适,我不是来邀请你了。”巴太的笑容一如既往的单纯,“而且,托肯说她想见你。”
她倒是意外,“啊?托肯吗?”
她从张凤侠那里听过关于托肯的事情,也是一个苦命的女人,嫁给木拉提好几年了,也没过过什么好日子。
不仅要操持一大家子的生活起居,还要承受老公的不争气,酗酒。
木拉提因为喝酒欠了小卖部两千多块钱,可是连一块搓衣板都不舍得给托肯买。
家里也没有人正视托肯的需求,她念叨了一年的搓衣板,最后还是一个刚认识的客人送的。
大概就是因为这块搓衣板,让托肯视她为好朋友了吧。
巴太不知道她想的是这些,“她说很喜欢你,想请你去家里做客。”
“可是,我还要帮张凤侠看店,小卖部没人看啊。”她指了指那开着的店门,有些为难。
巴太跟着走了进去,看着空空的柜台笑了笑,“什么都没有了嘛,就算有客人来,买什么。”
纪云舒:“那……就这么走了的话……”
巴太:“村子里的人都在我家,今天没有人会来买东西。”
他都这么说了,那……要不就答应吧。
纪云舒笑了笑,“那你等我收拾一下,马上就好。”
说着她把搬出来的凳子送回屋里,鸡舍里的鸡蛋都捡起来送进去,巴太想帮她做点什么,但纪云舒给拦下了。
因为也没有什么要收拾的。
她回屋去翻找自己的行李,看有没有什么能带给托肯当礼物的东西,巴太在柜台前面等,无意间发现了在桌面上的账本,那里有木拉提的名字。
张凤侠记的很细,日期,货品,金额都记的清清楚楚,最底下有一个总数。
两千三百一十九块六毛。
这笔钱到现在都没有还上。
而明细上所记录的,多数都是喝酒的酒钱,极少部分是家用支出。
巴太心里有点乱,听到纪云舒的声音时慌张的把账本给合上放回原处。
“我收拾好了,咱们走吧。”她背着一个淡绿色的斜挎包,里面塞的鼓鼓囊囊的。
巴太应了句,大步流星的走出了小卖部。
这里民风淳朴,也用不着特意锁门,只要把门关好,免得小鸡小狗牲畜进去拉屎就好。
做完这些,她和那天晚上一样,由巴太骑马带着她往河对岸那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