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第一次的,傻瓜!”江悦一边说、一边像是搓汤圆一样揉了揉她的脸颊,笑道:“不化妆多好?这样都不会把你弄成大花脸。”
张见欣窘了……他这是图自己方便还是为了她着想啊?
6-3
下午剩下的那点时间,张见欣过得有点提心吊胆,生怕那个风风火火、不按常理出牌的henry真的会冷不丁地打哪儿冒出来、让她下不了台。
这不是她的忧思过重,而是真的有前车之鉴。
想当初与他和平分手以后,两人偶尔吃吃饭、见个面,相处甚欢。可是没想到三个多月后的某晚,henry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而喝得酩酊大醉、三更半夜地冲到她的小窝来砸门,把隔壁邻居都吓醒了,隔着防盗门观察了好一会儿、差点没报警呢!
为了不扰民,张见欣只好暂且把他放进了门,还没开口骂人呢、他就抱着她哭开了,那副孩子般伤心的模样让她最终还是没狠得下心把他踢出去。等他终于哭够了、她再想问问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的时候,他倒好、一副熟门熟路的样子进了卧房、一头倒在她的床上睡着了……总算他醉得很彻底,所以睡得也很彻底!
隔天等他清醒后,悔意十足、诚心诚意地跟她道了歉、保证永不再犯了。张见欣没理他,推推搡搡地把他赶了出去。下午她就收到他的一封电子邮件……悔过书来的!说实话,这家伙的文笔很好,把一封悔过书写得声情并茂、拿到大礼堂当众去念也不嫌过分。把张见欣看得哭笑不得、气也消了大半,只觉得他去小报当记者实在是太屈才了。
henry祖籍是福建人,九岁才跟着父母移民去了香港。他家祖上曾出过进士、秀才一箩筐,是真正的,因而他的中文底子很有火候。在港大中文系毕业后,兴许是他不拘小节和不安分的性格使然,那些正儿八经、朝九晚五的工作他都不愿意干,三弄两弄就成了现在这间小报的记者了,间或写点小评论、小文章的。虽说这份工也算是他学以致用了,可是总有点埋没了他一肚子的好文采的感觉。
随着下班时间的临近,张见欣心里那种提心吊胆的味道越来越重。她知道henry肯定收到了她的短消息,这么久不回复、也不打电话来,摆明了就是不接受她的拒绝。想想要是他真的找到公司楼下、等她下班的话,八成会和江少爷撞个正着……到时候的场面会不会弄得很不好看呢?
快五点的时候,她忍不住打电话给an、想跟她讨个主意。
an在忙,不过还是听出她满腹的苦恼、想了想道:“过来吧,ray出去了。”
“哦!”张见欣开心地挂了电话、颠儿颠儿地过去了。可是等她叽叽咕咕地把前因后果、包括ray的那次误会说了一遍之后,她并没有等到她期盼中的“指点”,而是被an毫不客气、确切地说声色俱厉地数落了一顿。
an听完之后先是笑了……冷笑,很明显是被气出来的。“张见欣,”她推开面前的文件、隔着桌面倾身看着她问:“你最近是不是吃饱了撑得没事做、实在太空了?”
“呃?”张见欣被她这句给说愣了。
an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露出那副大众所熟悉的冰美人的面孔来,盯着张见欣道:“你为了这点小事竟然烦了大半天?”
小事?这怎么算小事了?虽肯定是谈不上大事,但在张见欣看来这绝对是一大团乱麻嘛!她不太乐意地哼哼道:“你又不是不知道henry是什么人?万一他……”
“他就算来了又怎么样?”an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她,皱眉道:“你不是说大不了前男友见现男友吗?江悦不是主动提出要和你一起面对的吗?你还在烦什么啊?”
“……?!”张见欣眨巴着眼睛、一时说不出话来。
“你还喜欢henry的吧?”关于这个问题,an一直持这种保留意见的。否则分手的两个人为什么还要时不时地见面?即便分手之后不至于成了仇人、但也不至于如此相处甚欢吧?
“不喜欢了!”张见欣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可是在an直勾勾的注视下、语气竟强硬不起来。
an轻嗤了一声,用那种“你少来吧”的眼神看了她一会儿,缓和了一些语气、缓缓地问:“见欣,你老实告诉我,你在乎江悦的眼睛看不见吗?”
这句话一下子戳到了张见欣的哪儿了,顿时让她又惊又怒、脸也腾地一下涨红了,呛着嗓子嚷:“你怎么会这么问?我当然不在乎!”口气非常坚决和强硬。
“不在乎?”an还是那种冷飕飕的表情,斜睨着她问:“那我问你,不在乎你这么紧张、这么纠结干什么?不在乎你上一次干嘛不在电话里直接跟henry说清楚谁是你的男朋友?ray误会的时候你干嘛不跳出来澄清?你平常不是很能说的、受不得一点委屈的吗?”她的语速又快又急,让张见欣根本无暇插嘴。
“我、我是怕越描越黑嘛!”张见欣真的急了,嗓门都大了。“你又不是不知道ray有多八卦?再说这是我的私事,我犯得着跟他解释清楚吗?”
“犯不着?”an怒了,当然嗓音和表情都控制得很有分寸。“你不知道ray是jlk的会员?不知道他和toas、henry他们都认识?我告诉你,你要是当初如果就明明白白地说清楚你的男朋友是江悦,说不定今天henry就不会来找你。就算他还是会来找你的话、我也可以保证他要跟你说的话是完全不一样的!”
张见欣满腹的委屈以至于憋得呼哧呼哧直喘、脸上的高温也持续不退。
an颇为凌厉地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就此罢休,涂着贝壳色丹蔻的手指一下一下地轻点着桌面道:“我老实告诉你,你刚才跟我说这些的时候开口闭口烦死了、麻烦、要是这样、要是那样的,处处都让我感觉得到你的犹豫和抱怨,更加告诉我你在心底里其实是很在乎这件事的。”
“我……”张见欣捏着拳头就要吼,却被an狠狠地一指给止住了。
“这儿是办公室!”an很严厉地提醒她。
张见欣憋了一会儿,硬生生地把未说出口的“没有”这两个字背后千钧之力卸去了大半、压抑地在嗓子眼咕哝了一声:“我、真的、不、在、乎!”
“你只是觉得你不在乎吧?”an轻挑一记眉梢、冷哼道:“如果你真的对自己的男朋友这么自豪、这么自信的话,你根本就不会这么烦恼了!”
“我是在烦henry这个缠人精好不好?”张见欣的眉毛再度立了起来,真想倒在地上打两个滚以证明自己的清白。
“哼!”an又是一声冷笑,“要是江悦看得见你还会这么烦么?”
“……?”张见欣一怔,这样的假设她连想都没有想过!
“应该不会吧?”an替她下了结论,然后便静静地瞅着她、给她时间自己琢磨。
张见欣来不及细想,不过已经有答案了:应该……不会吧!
an低叹了一声,靠回办公椅里道:“你会有顾忌我完全可以理解……”
“我、我真的没有!”张见欣还是听不下去了、扒着桌沿低嚷:“我上上个礼拜就跟他说要结婚呢!”这件事她一直憋着没敢说、最初是怕an会批评她说话不经大脑,可这会儿她已顾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