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灯已转换成了绿灯,后面的车辆开始愤怒地鸣车笛。有不耐烦的车辆从后侧借道开了上来,错身而过时,司机摇下车窗指着吴健臭骂不已。
吴健紧紧地皱眉、猛踩下油门,车子发出恶狠狠的轰鸣声、再度上路。
驶上高架之后,吴健终于调整好了气息和思路,沉甸甸地点了一下头道:“好,是我一个人在自说自话好吧?那现在麻烦你把嘴闭上、再听我说两句,等一下到了医院看到江悦的话也不会被吓得胆战心惊。”
张见欣斜着眼睛狠狠瞪了他一眼,不过却照着他说的、紧紧闭上了嘴……她早已急不可耐地想知道江悦到底是怎么了。心肺功能衰竭?听听就已经很吓人了,好像、真的会要人命啊!
吴健的眉头皱得更紧,缓缓吸了口气才道:“这些年里他差点死过很多回、动过很多次手术,右肺被切掉了三分之一、肠子也被截掉过一段。”
张见欣倒抽了一口冷气、震惊地扭头看着他。身体里少了这么多东西……人还能活吗?
吴健从眼角瞟了她一眼,暗叹了一声、语气稍稍缓和了一些。“上个礼拜四他刚刚从美国做了一年一次的体检回来,没想到刚刚检查通过、马上就……”他骤然收口,运了几下气才沉声道:“碰到你这个冤家!”
张见欣想要反驳的,可是却没有多余的脑细胞来组织语句、也没有力气开口。她的心又狠狠地抽痛了起来,让她不得不揪着自己的衣服才不至于哼哼出来。眼里有点泛潮,刺激得她从早上睁眼开始就干涩不已的眼睛又酸又痛,连忙调转头盯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物。
吴健也没有再开口,专心致志地把车开得飞快。
幸好今天是礼拜天,路上交通还算顺畅。
沉淀了良久,张见欣终于止住眼泪决堤的趋势,沉沉地道:“你别给我扣这么大的高帽子。我刚才就跟你说过了,我只是个不相干的小老百姓,没本事对你表哥造成一丝一毫的影响、更别提他的生死了。而且我们可以到街上随便拉个人问问、我和江悦到底谁是谁的冤家,答案肯定不言而喻。”
吴健盯了一眼倔犟地扭着头的张见欣,咬牙切齿道:“张见欣,要不是我现在赶时间、真想把你拖下来好好抽一顿!”沉默了良久,他沉重不已地加了一句:“你果然是长大了,小坏蛋!”
小坏蛋?张见欣嗤笑了一声,不明白自己到底坏在哪儿了、被他们哥俩儿一口一个“坏蛋”地叫着。算了,反正已经上了贼船、手机也被人家没收了,那就……去看看吧!这么想着,她将额角抵在冰冷的车窗玻璃上、不再开口,只是任由自己的思绪像这车窗外倒退的景物一样、飞快地往后退、往后退。
2-2
因为交通顺畅,从市郊开到市中心某大医院,路上只花了半个小时多一点的时间。
车子还没驶进医院大门,张见欣已经知道又是这里……江家的御用医院。
江悦的三叔是这家医院的副院长之一、兼外科主任……不知道现在扶成正了没有,三婶则是内科的高级医师,因此江家人只要是个头疼脑热的、都在这里就医。五年前,江悦的爸爸江克远因冠状动脉硬化而在这里开刀住院的期间,张见欣利用酒店餐厅的午市休息时间、几乎每天都陪着江悦来这里探病,对这里可谓是相当的熟悉。
吴健熟门熟路地将车驶进了某栋的地下停车库里……江家在这儿总是有停车位。停稳之后,他叫住正要推门下车的张见欣、闷闷地道:“等一下,我刚才的话还没说完。”
张见欣忍不住拧着眉头看了他一眼,不耐烦地问:“非要现在说吗?”到医院了,她的心已不由自主地飞上了楼。
吴健斜了她一眼、冷哼了一声道:“万一这真的是我们最后见面呢?”
“切!”张见欣轻嗤了一声,“既然是最后一次、那就什么都别说了。”说完,推门跳下了车。
吴健急忙跟着跳下来、三步两步地赶上去、捉住了她的胳膊,沉声道:“一定得告诉你!”
张见欣脸色阴沉地抬眼看着他、抢在他开口之前问:“他的情况没你说的这么糟糕是吧?”都到这当口、吴健还废话罗唆的,不正说明江悦的病情并没有那么严重……至少,不再是那么严重了,对吗?
吴健咬了咬牙,没回答她的这个问题,直奔主题道:“四年前你们两个吵翻了之后,没过多久他就回美国了。”
张见欣再度冷哼……听听,到底是谁先玩失踪的?
吴健皱了皱眉、接着道:“刚刚从飞机上下来就病倒了,是被救护车从机场里拉走的。连续抢救了九天、做了四次大手术才救回来。当时家里所有能赶过去的都赶过去了,就是怕他会有……”他骤然停顿了一下、清了清突然有点堵塞的嗓子。“会有个三长两短。”
张见欣垂着脑袋,紧紧地咬着牙、握着拳头,不让自己因为胸口发闷而哼出声来。这么严重?就是那时候把肺啊、肠子啊给切除了的吧?
“你知道他在麻药还没过去的时候说什么吗?”吴健抬手托着张见欣尖尖的下巴、迫使她抬头,然后才一字一顿地道:“他叫你回来救救他!”
张见欣的心又缩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