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冠邦集团”发布了一项高层的人事命令。
台北总公司的大楼里,照例是几家欢乐几家愁,而今天,人事异动造成的反应却是比以往激烈许多。
原因无他,只因这一回,是集团董事长首次钦点一位家族以外的员工担任自己的特别助理,而大家都知道,现任董事长当年在接掌事业之前,也当了几年特助。
所以各方的揣测是,董事长打算培养未来的接班人。
“祁副总──啊!该改口叫祁特助了,恭喜啊,看来董事长对你的赏识不一般啊!”
“谢谢,承蒙董事长看得起。”
“祁特助,这是董事长第一次打破传统,表示他对你的能力与才干相当看重,以后得请你多多关照了。”
“曾经理哪儿的话,大家都是同事,谁不是尽一切努力为公司卖命?我不过是运气好一点,才有这个机会接触其他部门的运作,以后要是遇到许多不懂的地方,还得请曾经理不吝赐教。”
送走了几位来道贺的部门主管,祁东禹正打算关上办公室的门,一名青年却抢在那之前挤进了门内。
“恭喜呀,学长。身为公司有史以来最年轻,又是第一个非皇亲国戚的董事长特助,有没有什么感言要发表?”来人模样俊朗,笑起来很阳光。
“余副理,你好像很闲喔?”祁东禹坐到办公桌后,脸上微笑不再,却比稍早更显得真实。余尚彦是小他一届的大学学弟,目前担任业务部副理,可以说是全公司唯一一个能让他称做朋友的人。
“我是来恭贺你升迁,现在你等于是老板的核心幕僚,说不定下任总经理就换你当了,怎么样?心里有没有很爽?”
“我很感激董事长提拔,以后将更尽心尽力,用实际表现来回报他的知遇之恩。”
“那些外交辞令就省省吧,对我还装什么装?”余尚彦撇嘴。
祁东禹唇角微勾。余尚彦没外表看起来那么粗枝大叶,他们两人心知肚明他不会满足于原先那个企划副总的职位,甚至连现在这个特助的位置也不过是跳板。
他的野心,比那还大了些。
“我就知道你暗爽在心里,不过有人就没你这样的好心情了。”余尚彦笑得很幸灾乐祸。“我看到郑副总脸都黑了,他八成以为你是为了报当年的仇,才故意‘抢他的位置。那个白痴肯定不明白要是他自己能力够,他大伯怎会挑上你这个’外人?”谁都知道“冠邦”是传统的家族企业。
“他太高估自己的分量,太低估我的智商。”祁东禹没费力隐藏自己的轻蔑。
身为董事长侄子的郑志光大学时和他同校,当年看上了他正在交往的校花女友,校花敌不过金钱与鲜花的攻势,最后放弃了身无分文的他,选了生于豪门的郑公子。
祁东禹早已忘记那位校花是什么模样,也只有郑志光那种蠢蛋才会以为他对那件事耿耿于怀。
会进“冠邦”做事纯粹是因为他看中这个集团的实力,与私人恩怨无关。
十年,从没没无闻、一无所有的基层业务员到今日的地位,他花了整整十年的心血,这岂是一个含着金汤匙出生、一毕业就有家族替他安排职位的世家公子能理解的?
那件旧事顶多只是让他更加确信,一个男人的价值,不在他的学识或内涵,而是在于他的权势与地位。
“学长。”余尚彦这时笑嘻嘻地凑到办公桌前。“晚上出去庆祝一下吧,我会带最近把到的一个正妹,你也带你女朋友来,我们去好好地玩一玩。”
这才是他来吵他的主要目的吧。祁东禹瞥了一眼兴致勃勃的爱玩学弟。
“我被她甩了。”
“怎么会?!”余尚彦讶异得不得了。“上次在那家法国餐厅遇到你们的时候,我就看出她对你迷恋到极点,她怎么可能把你甩掉?”
“事实就是如此,现在是上班时间,回去做事。”不等余尚彦再发问,祁东禹干脆把他直接推出门外,关上门。
余尚彦爱听八卦,但是祁东禹却不打算多说,这种事本来就没什么好解释的。
女人对他来说,向来属于生活上的调剂,即使他并非纵欲的人,有时也会渴望拥抱一具柔软、芳香的身躯,让自己稍稍放松一下,但是前提是对方必须玩得起、懂得游戏规则。
遗憾的是,他最近的两任女伴,并非如此。
除了肢体的亲密之外,她们还贪图所谓的爱情,可惜那正好是他无法给予的。
爱情是什么?不过是一些做作的风花雪月和虚假的甜言蜜语,他没有那个时间跟精力,也不愿意为这种毫无意义的东西费事。
下次再跟任何异性有所牵扯,他该更加谨慎选择,免得自找麻烦。
但是刚这么想,祁东禹脑中就浮现那个只短暂见过两次、却令他印象深刻的美丽女子。
她的身段修长、姣好,一头浓密的秀发泛着光泽,让人忍不住猜测那些柔软的发丝滑过指间会是何种感觉,然而让他印象最深刻的,却是那双有着长长睫毛、猫儿似的眼睛。
那样的眼形乍看之下既妩媚又勾人,然而明亮的眸中却闪烁着一种极不相衬的直率,几乎带了些微男孩子气,连他自己也意外的是,他竟觉得这样的矛盾组合异常性感,光是瞧着她,便足以令他下腹紧缩。
美女他见过不少,但这是头一回,欲望来得如此突然、强猛。
祁东禹忍不住想,如果那样一个女人,能懂得成人之间的游戏规则,应该会是不错的对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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