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也想不明白。明明是很想做好的事情,脑子里却偏偏有一团雾,阻挠他把那件事做好。一道题,一段文字,一个知识点……通通被这雾挤了出去。
但这么说能让妈妈相信吗?
他试过睡多会儿、凭借恢复精力来改善这情况,但老是做梦、睡不踏实不说,还经常会无意识地睡过头。最甚的一次甚至错过了公交,迟到了一整节课。
被教训一顿后,他又想着多练些习题来提升;但那些题看他这般迟钝,纷纷张牙舞爪笑起他来。他看见就犯恶心,写不出,不想写。
那个单词过去式的正确写法?二位数的乘除?作者在这段文字寄托的思想感情?谁管啊,懒得再想了,反正都想不完。
梨定龙也怀念以往在考场所向披靡、在讲台上领奖状的威风,但现在不行了,总有双无形的手钳住他、把他拖出聚光灯外。
所有事情都和以前一样做着,可效果就是越来越不好,梨定龙不明白那双手哪来的,爸妈应该也不明白。
而不明白就解决不了问题。学还要继续上,别人不会停下来等你调整好。
“不行,真不行。”婉茵自言自语着,又忽然拉开门要走出去,“我得跟你爸说说!”
梨福远没怎么管过儿子的学习,平常也没凶过他,但梨定龙听到这话还是像毛毛虫看到鸡那样打了个颤:“别……!”
“什么别,你先写完剩下的作业,其他的之后再和你说!”婉茵命令着,仍是出了门。
梨福远还坐在椅子上听着收音机里的晚间粤语新闻播送,没有察觉出妻子的来势汹汹。
“阿远!”直到婉茵上去喊了他一声,“阿龙又考砸了。”
“哦。”他演都没演。
“你还听?你不着急啊?”婉茵的眉毛皱得更厉害了,“不到两个月他就要考初中了,这样下去怎么去得了好地方?!”
“一次月考而已,下次注意就是了。”梨福远摆摆手。
婉茵赶忙纠正:“这不是一次两次了!上了六年级他的表现就在断崖式下降,这节骨眼可不能掉链子!”
“唔……他平常在家看着也没什么毛病啊。”虽然梨福远不经常在家就是了。
“谁知道?我觉得我得抽空去找一趟他的班主任,问清楚了接下来一个多月应该还有救。”婉茵认真地说,“对……明天我接他放学,顺带找一趟。”
梨福远立马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问:“明天傍晚?那不也是杂货铺的忙点吗,那些工人一茬茬地来买东西啊。”
“我怎么不知道,但赚半天的钱有弄明白阿龙的问题重要吗?好初中的学位用那点钱可买不到。”婉茵已经像是在宣布这项决定、而非征求意见了。
“呃,那你去吧。”于是梨福远妥协道,“那边好像没有别的什么事要做……你最好是能问明白。”
“那肯定了,跑这么一趟,再不济也能问出些所以然来。要是阿龙在学校有异常,班主任肯定能知道。”婉茵打定主意,又去了儿子的房间通知他。
梨福远在后头慢悠悠地重新调响了收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