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穗!别说了,小叔早已到了娶妻的年纪,却因为种种原因耽搁了,如今……能有人照顾他,让他不至于清冷孤寂,也……挺好的。”
她说着,轻轻点了点头,仿佛是在给自己打气,又仿佛是在试图说服在场的每一个人。
陈婉的话让一旁的三人都陷入了沉思,他们默默琢磨着她的话,心中各有千秋。
大雍朝的风俗,但凡是富贵点儿的人家,都会在家族子弟成年时,为他们准备通房,教导他们通晓人事,也昭示家族对子嗣的期许。
就连齐邕,齐夫人也为他准备了两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只不过因他科举之事迟迟没有给他安排,而后又因为他离家而耽搁。
等他好不容易归家,却又直截了当地提出要求娶陈婉,这才让齐夫人的安排一直没有实现。
然而,对于梁思辙这样一个向来清冷不近女色,又被近乎神话的人来说,这样的事发生在他身上,就显得格外地突兀。
但细细想来,他也不过是寻常男子罢了,因而,齐家兄妹也不再开口,罕见的沉默了下来。
陈婉见状,强打起精神道:“齐公子,婉娘,今日让你们看笑话了,真是对不住,没能好好招待你们,改日我处理好家里的事情,再设宴邀请你们过来,一起欢聚,到时候,我们把这些不愉快的事情都抛到脑后,再一起畅饮几杯。”
“陈姐姐,你这是哪里的话。”齐柠菀连忙接口道,“今日本就是我们贸然过来,打搅了你们。改日的宴会,我们一定赴约,一起度过一个愉快的时光。”
说完,齐家兄妹便一起起身告辞离开。
他们一走,陈婉便仿佛卸下了身上所有的力气,失魂落魄地坐在椅子上,疲惫地揉了揉眉心,事情是她一步一步推动成为这样的,可她却慢慢觉得,自己快要承受不住了。
可每当她想要放弃时,闭上眼睛,脑海中便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梁思辙因那些无端的流言蜚语而在官场上遭受的攻击,那些无情的谩骂、冷漠的嫌弃、刺耳的鄙夷,如同锋利的刀刃,一刀刀切割着她的心。
那样的痛彻心扉,和如今这样的难受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至少,现在这样,难受的只有自己,或许,时间也会治愈这一切,慢慢的,自己也就渐渐放下了。
等到红穗送完齐家兄妹后进来,陈婉又不得不再次打起精神,坐直了身体道:
“红穗,素溪虽然嚣张,但你推人,始终是不对的,更何况,素溪如今……已经是小叔的人了,你便是看在你家二公子的面子上,明日,也得去给她道个歉,嗯?”
红穗看着陈婉疲惫而又温柔的脸庞,刚刚的理直气壮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起初,她也万分不理解陈婉的选择,可随着梁思辙官位的提高,府里的人不断增加,她学会的规矩越来越多,见识到的世面也越来越广,她开始慢慢理解陈婉的选择。
自从他们对话以来,陈婉的痛苦与难过她一直看在眼里,不仅如此,她还时常在夜深人静时听见她压抑的哭泣声,因而,红穗的心渐渐从理解变成了心疼。
此刻,见到素来坚强的陈婉露出了疲态,她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大夫人,我明白了,明日我便去跟她道歉,往后我也会注意自己的言行,不给您添麻烦。”
陈婉这才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了一丝欣慰,“谢谢你,红穗,幸好有你在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