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倒是干脆。”河上公依旧盯着少年的脸:“可你知道吗?一个人即便再傻也会有记忆;即便失忆,也会有记忆的碎片残留。”
少年沉默摇头眼神毫无波动,河上公看在眼中,显得几分失意。
他一边说着,一边慢慢接近少年:“。。。。。。这就像一面光滑的镜子,即便碎了,镜片也依旧能照出人的残貌,记忆也是如此。除非。。。。。。”
说着,他凝视眼前少年那清澈得毫无杂质的双眸:“除非这个人。。。。。。刚来世间不久!”
话音刚落,少年军士的眼帘霎那惊颤,眉头凝动,似被人看穿了一般,后退警惕道:“您。。。我。。。我真的不记得了!”
河上公目光瞬间锁定在了少年军士那似本能摸向腰际的微动作上,可其腰侧早已空空如也,哪还有遗失的战刀?
他追问道:“那为何手按腰际?”
木头闻声顿时松手,显得有些痛苦,摇头恍惚道:“习惯。。。我。。。我不知道。”
话未说完,河上公已喝道:“那你还知道什么?!”
被河上公气势所慑,木头的目光终于显露躲闪之色,断断续续着:“我。。。我在林中醒来,。。。很愧疚,我怕,我怕见到!见到谁。。。?我不知。。。我只能拔木枝、收木枝。。。再拔、再收。。。”
河上公了然道:“你想这样,就能想起自己是谁?”
木头瞬间抬头,似惊讶眼前老者竟然知道自己心中所想。
霎那间,他神色阴晴不定地望向了自己的双手,似见了满手鲜血一般,痴痴愣愣中莫名心如刀割:“对。。。只要不停的拔、收。。。我我就会痛,就会。。。?”
说着,他目光定死在了颤抖的双手上,如见了世间最可怕的事物,又似想起了什么:“我。。。我好像杀了一个人!”
“谁?”河上公追问声出。
他摇头不明,神色愈发的痛苦:“很重要的人,有人。。。有人很难过很难过。。。。。。”
砰!
他忽然双膝跪倒在了河上公的面前,仰头含泪乞求:“告诉我,求您告诉我,我到底是谁?您一定知道。。。一定。。。”
望着眼中隐现泪光的少年军士,河上公轻叹了一声:“哎~起来吧。”
他在少年军士乞求的目光下,蹒跚到了坟冢前,幽幽道:“~孩子啊,你知道这里埋葬的是谁吗?”
少年军士看向眼前坟冢前的无字碑,默默摇头。
河上公伸手婆娑着无字碑沿,轻轻拭去了上面的淡淡灰尘,同时喃喃着:“老朽给你讲个故事吧。在六十年前,在离这千里之外的瀛洲有个宗门,叫秋水宗。。。。。。。
最后他在自己弟子的剑下解脱了,带着那把漆黑的长剑长眠在了这儿,他的弟子也无颜立人间,无颜面对心上人,便选择了自刎。。。。。。。”
待得眼前老者说完了故事,木头心中越发莫名的绞痛:“为什么我听了会痛?为什么他要葬在这千里之外的孤岛上,连个墓铭都没有?”
河上公依旧望着眼前的无字空碑:“因为啊。。。。。。。他不配葬在九州大地上,更不配拥有墓志铭。”
少年军士再次询问:“他的弟子呢?为什么只有一把剑?”
河上公看向了少年军士:“那弟子叫木闫邪,死后身化萤火散于天地,独留黑刀佳人泣,而你。。。便是木闫邪。”
“我!?”
木头震惊后退:“不。。。不可能,他死了,我。。。。。。”
话音未落,河上公已展臂一挥,那坟冢中便是剑鸣振动,随即一道黑影寒芒飞窜而出,竟悬停在了少年军士的眼前,显现而出一把寒芒四射的单刃长剑!
河上公二指划过剑身,发出颤人心魂的轻吟声,喃喃道:“它就是黑刀,一把有灵的利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