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高目光炯炯,意味深长的道:“虽然此遗诏是残诏,但我们可以完整呈现在众人面前。”
“毕竟陛下从未发出过残诏,而且,此残诏也无人知晓。”
“如此,在下以为,皇帝诏书如何,当定于廷尉与赵高之手,廷尉觉得如何?”
“大胆!”
李斯脸色突变,不由厉声喝道:“赵高安敢如此胆大妄为,难道想被夷三族乎?”
“廷尉之言,何其可笑?”
“老夫身为治国大臣,一心谋国,有何可笑?”
“廷尉既是谋国大臣,当为国之栋梁,此等危难之际,何不挽大厦之将倾?倘若赵昊兴兵北上,廷尉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大秦天下落于他手?早知如此,赵高何必冒死来咸阳,请廷尉弘扬陛下大治,何须背负夷三族的大罪?”
“赵高!你想跟老夫同罪?”李斯愕然了。
“廷尉迂阔守规,不纳赵高良言,赵高只能自己谋划,与廷尉无关!”
赵高面无表情的道。
李斯深深看了他一眼,思忖半晌,终于点头道:“你先说你的想法,老夫再斟酌一番!”
“王绾献三省六部制,意图非常明显,那就是分割帝国权力,从今以后,廷尉再无大展宏图之机。赵高欲与廷尉同心协力,维持帝国原来的面貌,以廷尉权倾朝野,安邦定国!”
“如何权倾朝野?如何安邦定国?可有方略?”
“廷尉明察!”
赵高拱手一礼:“陛下生死不知,暂时不宜大动干戈,但是王绾监国,却不能再让他成行,否则赵昊与他里应外合,国之危矣!”
“嗯,不错,你且继续。”
“陛下若身死,拥立二世乃顺理成章之事。陛下若没死,坚守法治,推行法治,举凡对法治有疑虑者,对陛下有不敬者,皆不能成为太子!”
“如此一来,不管我们怎么做,都有进退之路!”
“赵府令一介内侍,居然有如此见解?”
李斯有些惊讶的看着赵高。
赵高冷冷一笑:“廷尉莫非忘了,赵高也是精通秦律之人,否则陛下何故重用在下,又何故让少皇子拜在下为师?
究其根本,赵高追随陛下三十余年,出生入死,屡次救陛下于危难,平心而论,若非陛下有意压制近臣,在下的成就不一定输给你们!”
此话大有受压抑之后的扬眉吐气的意思,听得李斯颇为认可。
“赵府令的才具,老夫素来没有意见。”
“能得廷尉正眼相看,赵高死而无憾也!”
“行了,废话就不多说了,先说正事。”
李斯淡漠摆手。
赵高连忙接口:“其实,在下的目的很简单,南海那边尚不明确,我们将遗诏公之于众也无用,不如先夺王绾大权,再随机应变!”
“如何夺权?”
“赵昊在咸阳的时候,屡次与王绾饮宴,虽然赵昊将赵佗、任嚣宣扬成叛贼,但是,他囚禁陛下之事证据确凿,我们不妨以赵昊不尊秦法为由,牵连王绾,让他主动退出监国大臣之列!”
“好主意!”
默然少顷,李斯点了点头。
“待监国之权落到廷尉手中,廷尉可派使者下南海,让赵昊护送陛下回咸阳,若赵昊安然将陛下送回咸阳,则说明赵佗、任嚣没有得手;
若赵昊无法将陛下送回咸阳,则说明赵佗、任嚣得手了!”
“可是,陛下若还活着,但无法回咸阳,我们又该如何?”
“国不可一日无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