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云皱眉,这才望向抽鞭人,是个年纪不算大的男孩儿,十七八岁年纪,正手拿鞭子横眉冷对地望过来。
林老太听到声音,立刻从车里探出半个身子,先是看了眼祥云,确定她没有受伤后,才瞪眼朝来人望过去:“小郎君不会好好说话吗?甩什么鞭子,伤到人怎么办?”
手握鞭子的少年眉心一皱,眼底的不耐更加强烈:“好大胆子,知道挡的是谁的车吗?”
祥云也是被气到了,抬着下巴道:“你脸上又没写字,谁知道你谁啊?”
天吉听到动静也钻了出来,一看家人被欺负,插着腰道:“路又不是你家的,我们先来的,凭什么给你们让道?”
“没教养的东西!”少年没想到会被两个孩子给反驳了,伸手撩了下马车顶部的挂牌。
上头有徽章和文字,奈何林家一车五个人,凑不出一个能认出来的。
还是祥云瞪着眼睛研究半晌,看到上头有个眼熟的字,有些像赵公子当初教过她的“魏”字。
她小声冲林老太道:“挂牌上的字像是‘魏’,很出名吗?”
大乾达官贵人比道路两旁的蚂蚁还多,林老太哪里认识,还是林老大插了句嘴:“魏?大乾姓魏的多了,魏县令不也姓魏吗?人家多温文儒雅,哪像这户人家,当下人的狐假虎威,主子八成好不到哪里去!”
祥云脑子里某个神经紧绷了下,不会这么巧吧?
对面人是京都魏家人?
赵先生教她练字功课时,有提到过魏县令的家事,当时说得简单,她没往心里去,只觉得不出意外一辈子也不会跟京都权贵打交道。
谁想到,才几个月而已,就跟魏家下人吵了起来。
林家人一脸茫然,祥云也假装不知情,满脸无辜望着少年。
气氛沉默了片刻,少年无语翻了翻白眼:“哪儿来的土包子,小爷没工夫跟你们掰扯,把路让开,耽误了我接贵人,有你们好受的。”
林老大一身反骨此刻被激发出来,当场就要跟人吵起来。
突然,手腕被拉了一下,转过身看是蹲坐在板车上的祥云,往前凑了凑方便她趴在他耳边说悄悄话。
小丫头轻声嘀咕两句,林老大眼前一亮,眉尾跟着上扬起来。
下一秒他一跃上马车,晃晃悠悠驾车往前走。
少年还以为对方终于识相,没想到马车是挪动了,却不是往旁边移,而是跟龟速般在前行,速度别提多慢,好巧不巧刚好挡在路中央。
他别说插缝超车,连甩开林家马车溅起的泥泞子都困难。
不消片刻功夫,两匹雪白的乌珠穆沁白马污糟得跟落入泥潭里一般。
“上不得台面的泥腿子,你们这是对我家主子的大不敬!”少年气得拽起鞭子又要抽人,奈何林老大驾车技术好,每回少年的鞭子都差了半寸。
鞭子时不时剐蹭到白马身上,本就心烦气躁的高贵品种马,平日里养尊处优惯了,哪受过杂种马的窝囊气,撂起蹄子发起脾气来。
少年好不容易控制住白马暴躁情绪,等再想找林家人算账时,马车连同人已经拐向另一条岔道,跟他往扶海城的方向背道而驰了。
两匹棕马好似知道闯了祸般,蹄子跑得飞起,没一会儿功夫已经淹没在雾霭中。
少年气的一鞭子拍在车门上,在赶上去收拾他们和完成任务之间,来回不定。
最终理智战胜怒火,鞭子用力甩在两匹白马上,拐道往扶海城方向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