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了哪个大学?”他问,“我从朋友那里回来以后,你都开学了。”
我报出了大学的名字,他睁大眼睛,一副不信的神情:“怎么可能?你高考成绩那么好。”
“我……我填错了志愿。所以,高不成,就上了这儿。”我骗了他。
“真可惜。”夏墨叹了口气,“学的什么专业?”
“工商管理。”我说。
“工商管理?”夏墨皱起眉头,“你怎么想起来学这个专业?”
“我觉得……这个专业以后比较容易找工作……”
夏墨没再说话,他抬起眼睛来,顺着我的声音试图对准焦距:“想必这个专业一定很累,你比高三的时候胖不了多少。”他依旧试图通过这些话来暗示我,他是能看得见的。
“是啊,确实没胖多少。不过老师你看上去胖了一点。”
“是吗。”夏墨说,继而又改口:“我每次照镜子的时候都觉得自己胖了,大概是到了发福的年龄了。”他的语气那么平稳,如果不是在车站听到了那番谈话,我根本不会意识到他这是在说谎。然而我也不再是小孩了,成熟的表现之一是,面对善意的谎言毫不仓皇。于是我只是静静地听他说话,说他最近看的电影,看的画。他试图用那么绚丽的语言向我描述——他在黑暗中,为我编织着一个有关于光与色彩的谎言。
“老师,我不在的这大半年,你的身体状况还好吗?”
“还不错,”他的十指交叉放在腿上,“痉挛和幻肢痛都有所减轻,也可以自己上厕所了。”
“真好。”我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却感伤不已,这样的他,大概已经不需要我的照顾了吧。是不是,我就应该死了这条心,和李寒谈恋爱,结婚,生孩子?
“你呢?过得如何?”他问。
“我……我恋爱了。”狠下心,终于说出这句话。
他愣了一下,继而笑了:“想必是个很帅的男孩,井井的眼光,能相信的。”
我为他的反应而有些失落,他竟然连一点点的伤心都没有表现出来,莫非他已经彻底放弃我了吗。“我们……很幸福。”我继续说。潜意识里,我希望能伤害到他。
“有时间领来给我看看,”他笑,“让老师帮你‘验验货’。”
“好。”我说。
“我再给你倒杯水吧,我估计你渴了”他拿过我的杯子。
我赶忙把水喝光,把杯子递给他,我怕让他伤心。他拿起杯子,摇着轮椅来到饮水机旁边。刚刚接完水,就听见有人敲门。我急忙去开门。一个四十多岁,长相非常和善的女人走进来:“夏老师,是我,邻居王大姐——你学生临走前麻烦我有时间就送饭给你。”
“谢谢你,王大姐。”夏墨微笑着,“把饭放到桌子上吧,实在是太麻烦您了。”
“好,我给您放这儿了!”王大姐把饭菜放到桌子上,她看到我,又看了看拿着水杯的夏墨,“你怎么能让夏老师给你接水?夏老师眼睛看不见,要是水洒了烫到他怎么办?”
我愣住了。
下一刻我听到玻璃杯掉到地上碎裂的声音。
夏墨捂着手,皱着眉头。
“夏老师你怎么了?”王大姐疾步走上前,“你说说你怎么这么不小心,眼睛看不见还要接水,你看,烫着了吧……”她拿起夏墨的手,试图吹,全然不顾夏墨难看的脸色。“王大姐,我没事。您回家吧。”我觉得夏墨就要爆发了。
王大姐离开之后,夏墨没说话,我也没说。我们两个人一直沉默着。
我跑去给他找治疗烫伤的药膏,然后抬起他的手,小心翼翼地涂抹上去。
“王大姐的话你听得一清二楚,对吧。”夏墨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