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正寺——
皇后仪仗及车舆停于宗正寺大门前。
宗正寺卿亲自拿着钥匙打开一间破旧的小屋门,三十年过去,萧幼清再次踏入同一间屋子时心中仍有触动,里面的陈设有所变化,但凄凉如旧。
宗正寺的官员告知自皇太子被押到这里来的第一刻起已经不吃不喝整整两日了,萧幼清走到缩在墙角的皇太子跟前,含着泪水伸出手颤抖道:“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呢,重蹈覆辙,这真的是她想要的局面吗?”
皇太子睁开虚弱的眸子,蠕动着苍白的唇,“母亲。。。”
萧幼清连忙擦拭眼泪端起内侍呈来的温水,“先喝一口水,母亲给你备了些你爱吃的点心。”
皇太子沾了些许水后睁开眼直起身抓着碗将水一口饮尽,仍不解渴,“水,水。。。”
内侍将水壶端入房替其斟满一碗又一碗,没过多久极度缺水的人差不多喝光了一壶水,萧幼清轻轻抚着他的肩膀,“你慢点。”
几滴泪水从眼眶落入空碗中,皇太子像一个孩子般颤抖着双唇扑入母亲怀里,“儿子不想做这个太子了,母亲,母亲。”
听着如孩童般颤抖的哭泣萧幼清陷入深深的自责,“都是母亲不好,是母亲让你背负了太多。”
皇太子只是一味的摇头不再说话,萧幼清便将他从地上扶起,又伸手替他将眼泪擦干,“咱们回家。”
听到回家,皇太子楞道:“母亲去求陛下了”
萧幼清没有回话,皇太子便再次声泪俱下,跪伏道:“儿子知道母亲从不求人,是儿子不孝,是儿子让母亲担忧了。”
“你知道便好,”萧幼清弯腰再次将人扶起,“太子妃还在东宫,还有忱儿,你就就算不为自己想,也要为她们多想想。”
皇太子抬起手自己擦了一把眼泪,同时也将眼里的凄凉与落寞一同擦拭掉,“儿子知道。”
宗正寺门口停留了片刻的车舆再次启动朝东街缓缓离去,举旗帜与掌扇的宫人及仪仗队相继跟着离去,宗正寺卿从地上爬起抬手将幞头戴正,“还真是哪朝哪代总有这样的事。”
“官家只有太子殿下这一个息子,如此伤了父子情分就不怕来日殿下登基会。。。”
“谁知道呢,官家自去年上寿之后御体欠恙,如今是连性情也变了。。。”
“下官听说有时候连皇后殿下的话都不管用了,否则太子殿下又怎么会被关了两日才被放出。”
“天家之事,你我虽姓卫,但也不要多管闲事才好。”
“是。”
宽敞的车舆内摆了一张小桌子,上面摆有许多盛放在碟子里的精致点心与乳酪。
饿了近两天的皇太子连吃了几块枣糕,边吃边落泪道:“还是母亲做的枣糕最是好吃。”
萧幼清伸出手将他额前垂落的几根长发拨到耳后,“大郎怎么知道是母亲做的。”
“母亲入中宫以前时常做点心,儿子一直记着味道不曾忘记。”
萧幼清睁着慈祥的眸子,突然一阵酸涩,“一眨眼,你都长这么大了,母亲也老了。”
皇太子喝了一口牛乳,拾起一旁的帕子擦了擦嘴角,“母亲不老,如今便是看着也不过三四十的样子,儿子今后会一直伴在母亲身侧。”
“不要怨你爹爹好吗?”
皇太子僵持着楞了一会儿,旋即将对视的眸子垂下,低头不语。
“她现在的身体与性情你不是不知道,自去年开始到今年春一病不起,她便如一夜间老了十余岁,你是年轻人,不要与我们这些老人计较。”
皇太子抱合着袖子举起躬腰道:“儿子都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