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诧异的抬起头,看了母亲与妹妹一眼后犹豫着随宫人走近本在远处的皇后,内外命妇陪同皇后进入桑林。
何氏迈着匆匆的小步子赶上,“奴叩见皇后殿下。”
“你适才在想什么?”采桑之后萧幼清并未去观桑台的御座坐下而是留下与内外命妇及宫人一同继续采桑。
摘桑叶的手僵在叶柄上,旋即将那片青叶摘下,朝皇后福身道:“奴在想。。。”何氏抬起头,“像殿下这样的女子为何甘愿留在这内宫里呢?”
“你想知道么?”萧幼清将桑叶放入金筐中,看着后苑以南,旋即对何氏笑了笑,“我不能告诉你,我无法告诉你,因为你不是我,所以你永远也不能体会我的感受,我十六岁的时候也什么都不懂呢,对于情爱什么的,我只是在诸多选择中选了一个无可奈何。”
“官家么?”
萧幼清摇头,“谁都可能会有错误的选择,许是被逼无奈,你都听见了,官家是我放手一搏而对的人,她在我眼里永远不会用到这个词,上次上元夜官家的那番玩笑话你一定以为官家是个小心眼吧。”
何氏吓的退后一步,屈膝跪道:“奴不敢。”
萧幼清弓腰将其扶起,“其实抛开了这顶冠子,我与官家和你们没有区别,一切都是身不由己,我和官家也一样,可与我们而言两个人的不幸加在一起,或许又是另外一种结果。”
桑林外的小山丘上坐着翰林图画院的画师,天子亲耕,王后亲蚕皆被他们拿笔绘于纸上。
至亲蚕过去了半个时辰,蚕坛两侧的小山丘底下候着一干宫人与内侍,祁六拿着皇帝的大氅跟在身后,前夜下了一场雨山上的泥土又湿又滑,很快那黑色的皮履便沾上了一层厚重的红泥,“官家才换的衣裳等下回去又得换了,蚕坛不是在底下。。。”
皇帝回头朝六子比划了手手势,“嘘。”
但他们的声音还是惊动了翰林图画院几位画师,画师们停下笔起身,“臣翰林图画院侍诏许崇炬叩见陛下,恭祝陛下圣躬万福。”
“你们继续画,不用管朕。”
“是。”画师们这才继续拾笔作画。
从山丘上可以将蚕坛周围的风光一览无余,自然也能见到桑林内的一片葱郁,桑林内有穿着红黄粉等各色衣裳的宫人及内命妇提着篮子摘采走动。
最大的一颗桑树周围没有人敢靠近,树侧站着两个摘菜桑叶交谈甚欢的女子,皇帝眯着眼望向鞠衣女子身侧,“那是谁?”
祁六揉了揉眼睛,“好像是上元夜受赏的何氏?”
“是吗?”
祁六不敢肯定,“看着像。”
山丘上一直吹有冷风,祁六便将大氅替其披上,“山上风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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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蚕仪式结束后除却绘有皇后的作画,其他的仕女图图本辗转流至民间,一时间引得民间画师争相临摹吹嘘一番后将其抬价售卖。
皇后的仪仗行走在后苑,内侍随在舆侧,“官家那边的人说官家已经回了坤宁殿,按着官家的性子若是提前结束应当会来寻圣人才对,今儿是怎么了?”
“她是个脾气古怪的人,有时候又有些孩子气。”说话时,萧幼清的眼里与语气中充满了宠溺。
“便是孩子气官家也只在圣人跟前有,大约是想让圣人哄吧。”
“大臣们惹的气最后都要吾来解,劝不进官家便都来上启本劝吾,这可比养孩子累。”
“如此也可证明圣人在官家心里的重要,远是任何人都不能及的。”
“如今才是一个开始,往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也许在某一天,吾也会用到力不从心四个字吧。”
用龙作为修饰的舆车停在坤宁殿前,萧幼清刚跨入殿便闻到了一股陈酿的酒香。
听见轻盈的脚步声入内,黄袍的袖口处端着一只玉杯,“我有一瓢酒,可以慰风尘。”
萧幼清至她身后剩几步远时站定,“可怜白雪曲,未遇知音人。”旋即提布走上前躬身按住她摇晃杯子的手,“官家究竟吃的是酒还是醋?”
“嗯?”卫桓抬起头楞道。
“踩了山上的红泥连靴子都不换就进屋,就不怕臣妾将官家赶回福宁殿?”
她便将萧幼清的按下的手握住,笑道:“你不会。”
萧幼清将手抽离,“官家又不是臣妾,怎么知道臣妾会不会呢?”
“我起居于坤宁殿本是不合礼法,若姐姐要赶,第一日便赶了。”
“福宁殿是天子内阁,而坤宁殿是中宫,六宫之众雨露均沾,皇帝自然不能起居于坤宁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