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司机应声,他又出言道:“算了。”这是他家宅子,他何必避讳?丢脸的自不是他。
郁拾华冷着脸下了车,快步入了院子。
玻璃顶大开的四合院里,一片欢声笑语,又以他那奶奶为圆心,众星捧月地围坐了一圈老老小小,郁拾华见怪不怪,这向来是他奶奶最喜欢的场景。
阖家欢乐,她是世界中心。
“诶哟,小华到了,可以开席了。”郁桃月作为亲娘的狗腿子,不仅策划了这场鸿门宴味儿的相亲宴,且发挥了调节剂和联合剂的作用,时不时描补两句,确保一老两少的其乐融融。
女方不是旁人,都是熟人。
薛家两位小姐,一姐一妹,尽数在了。
郁拾华表面还算有风度,一个个人喊下来,连郁诗诗都招呼了声,对上自小熟悉的薛家姐妹,也是说笑了两句。
这种中式宅子,肯定整不来西方的长桌,妥妥硕大一张年代感强烈的大圆桌,看起来极是圆满。
一大家子顺着老太太的话风东扯西拉的,好歹挨到了过半。
郁拾华也混了个半饱,拿起热毛巾擦了擦嘴。
可能是他过于平淡如水,薛家老二又一副哥俩好的架势,眉梢眼底打着官司,说话突然没了缝丝,连带着薛大小姐都话少了许多。
至于其他人,那是事不关己,压根不想去碰霉头,连郁桃月都收敛了一贯的嗓子,慢条斯理舀着碗银耳喝。
老太太看了一圈,嘴角往下撇了撇又很快回来,关键时刻,各个都是不顶用的。
“老大家的,你辛苦点去厨房看看,叫他们装个食盒,盛点吃食,拿去给外头等的喻秘书吃。”她言语淡淡,其中力道不减当年。
打蛇打七寸。
自家孙子的性子她清楚,不在意的人事,一向视若无睹。
郁拾华果然抬眸,慢慢道:“奶奶,用不着了。”
“咱们郁家待下,讲究个人道主义,你的秘书进不了门,上不了桌,但这么多年尽心尽力,不好饿着人家。”老太太继续发力,边上的薛慕童大呼过瘾,双眼发光地看着发小怎样接招。薛慕荷则拧了拧描得精细的眉。
她为人处事一贯大开大合,爱恨分明,不管将来如何,眼下只是按照家里意思来郁家吃个饭,这老太太怎么整得如此荒唐?
话里话外,太膈应人了。
席间辛苦营造出来的氛围一扫而光。
老太太这番话太露骨,什么进门上桌,人道主义,就差拿着耳光往人脸上呼了。
郁拾华没有继续维持淡然,他面无表情道:“她饿不着,这会儿大概吃上了。”
可怜进退维谷的华静恩,本就踌躇着要不要去干这件一石三鸟的事儿,顺道打打自己的脸。
那么多待命的人,非得她一个前秘书去给继子的宝贝秘书送饭。
摆明了也是叫她记着自己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