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娘呢?”郭湛安突然问,“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起过你母亲?”
霍玉迷茫地摇摇头:“我从来没有见过我娘。”
郭湛安心中一紧,自己尚且还有和母亲一起相处几年时光的记忆,而霍玉却没有任何母亲相关的回忆,不由怜惜起来。
他正想说什么安慰霍玉,可自己在郭府的时候,前几年是作威作福的小霸王;等生母去世,继母进门,他的心渐渐就冷了,别说安慰别人了,没冷言冷语把人气得吃不下饭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霍玉此时突然“嗯”了一声,他伸手把石头上的雪擦掉,凑过去闻了一下,紧张地和郭湛安说:“大哥哥,这里有血迹!”
他们此时就在滚下坡的不远处,郭湛安让霍玉在这等着,自己则走回去和上面的人说了霍玉的发现,
领头的男人眉心突然一松:“现在天冷,狗熊老虎都不会来这觅食,可能是陈阿牛受伤留下的。我记得再往前走半里路,有一处废弃的小屋,我下来,和你们一起去。”
另一边的陈升听说了,顾不得他和郭湛安之间的间隙,也跟着一起去了。
他们在猎人的带领下,来到了猎人口中所说的小屋。
陈升看到里头的火光,喜不自胜,小跑几步推门而入。
郭湛安看着显然修葺一新的小屋,沉默不语。
☆、第15章 谣言
陈阿牛果然在里面,他半躺在床上,看到陈升进来了,惊喜地喊了一声:“爹,你怎么跑过来了!”
陈升喜不自胜:“阿牛,你怎么在这里?”
陈阿牛羞愧地低下头说:“本来想进山打猎的,结果我不小心从上面摔了下来,把左腿摔伤了。”
陈升这才发现陈阿牛一直坐在床上,他顾不得其他,掀开左腿上盖着的毯子,发现左腿上已经缠了绷带:“伤得重不重?”
“不重,但是雪太厚,我这条腿走路不方便,只能现在这边待一段时间了。”陈阿牛看向斜对面简陋的灶台,又说,“不过好在这里有粮食和肉干,还有伤药。”
郭湛安一进屋就发现那灶台上摆着的肉干,以及锅里头剩余的稀粥,他看了眼陈阿牛左腿上的绷带,问道:“你来的时候,屋里有人住过的痕迹么?”
他这一说话,立刻提醒了陈升他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陈升不由尴尬,搓着手对郭湛安说:“郭大人,实在是对不住,我当时是真的走投无路,这才错怪了你。”
郭湛安不甚在意:“误会解开了就好。”
他感觉到霍玉在自己身后用力扯了扯他的手臂,踮着脚尖似是想要站出来给自己鸣不平。郭湛安递给他一个宽慰的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
陈撷浩也在一旁打圆场:“是啊,是啊,陈升,你错怪了郭大人,回头可要给郭大人赔礼道歉。阿牛,大人问你话呢,你进来的时候,这里头有没有人住过的痕迹?”
陈阿牛之前并没见过郭湛安,只是头一天从陈升那听说了此人的大名,他不由胆怯起来,战战兢兢地说:“并、并没有。灶台上空的,床上也没有人躺过的痕迹。哦,不过灶台旁边的木柴是新捡回来没几天的。”
陈撷浩疑惑地看着郭湛安:“大人,这有什么不对么?”
郭湛安松开眉头,笑着说:“没有什么,只是担心也有人像陈阿牛一样,不小心掉下来,暂时住在这。”
陈撷浩摆摆手说:“大人不必担心,从不归山南面进去的只有这条路。县里的人除非是像陈阿牛这不要命的,要不然没人会在冬天进不归山。至于外乡人,要进不归山的话,必然是要途经桐花县,否则就要绕好大一圈才行。”
郭湛安又问:“不归山的冬天有什么危险?”
陈撷浩压低声音回答说:“听说这不归山里头啊,冬天的时候雪鬼会出来。”
“雪鬼?”
陈撷浩神色凝重地点头说:“这可是我亲眼看见的,七年前,有一个晚上,下着大雪,有三四个浑身长满白毛的怪人从不归山里出来,他们五官扭曲,双目血红,见到人就扑上来咬。那时候,我们县里好几个人都被这些怪人抓进不归山,再也没有出现过。那时候的县令带着衙役进不归山救人,结果回来的时候都受了伤,还有一个衙役死在了不归山里。县令说,那些是不归山中死去的生灵所化成的雪鬼,一旦到了冬天就会出来找人索命。再后来,县令请了一个老道士,在不归山前设下阵法,阻止雪鬼从不归山里出来,但我们冬天的时候,也不能进不归山。”
郭湛安嗤笑一声:“无稽之谈,你们也信?”
陈撷浩摇摇头:“本来是不信的,可是后来有人不信邪,冬天进了不归山,结果一直没出来。等第二年开春,别人进去了才发现他半颗头颅。”
郭湛安有自己的猜测,他并不打算与陈撷浩等人讲,于是说:“既然如此,那我们快点离开吧。麻烦两位把旁边的担架拿过来,把陈阿牛抬出去。”
等众人走到滚落的地方,上头的人已经把绳子拿过来了。没有那么长的绳子,领头的猎人干脆把几条绳子依次打结,绑在一起,把底下的人一个个拉上去。
陈阿牛左腿受伤,但好在上面人足够多,他只需要把绳子缠在腰间,倒在雪坡上,双手在雪堆里来回摆动,第一个上去了。
陈撷浩和陈升原本想请郭湛安第二个上去,结果郭湛安直接把绳子绑在霍玉腰间,自己则是第三个上去。
人既然已经找到了,领头的猎人一手卡住喉咙,发出几声鸟鸣般的声音,便招呼着众人赶紧离开不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