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阵亲兄弟,打仗父子兵。
这些孩子有出息了,也能帮帮葳哥儿和蕤哥儿。
她由康姨娘服侍着坐起来,史姨娘将大白帕子围在她的胸前,端了碗红枣莲子粥给她,道:“这是伍姨娘做的——她今天寅时就起来了,这粥足足熬了一个时辰,又香又甜又糯。”
窦昭笑着吃了一口,道:“还不错。”
康姨娘和史姨娘都笑了起来,笑容显得格外的舒畅。
两人轻声软语地给她介绍着菜品,说着这几天家里发生的一些趣事,逗着她开心。
但窦昭还是只吃了小半碗就吃不下去了。
康姨娘和史姨娘还要再劝,翠冷笑道:“夫人这几天吃的都不多,小心积食。”
两人就提出来让胡姨娘弹弦,康姨娘给窦昭唱几只小曲解闷。
窦昭忍俊不禁:“我这又不是侯爷的花厅,唱什么曲,弹什么弦!你们的心意我领了。我这一病,侯爷那边还要人服侍呢。你们只管照顾好侯爷就行了,我这边有翠冷她们就行了。”然后遣了她们,“你们以后不要再来了。小心过了病气。”
两人见窦昭态度坚决,唯唯应喏,退了下去。
被这样一番闹腾,窦昭很是疲倦,不知道为什么,怎么也睡不着,让翠冷给她找了本书打发时间,字映在眼里全是重影。
她丢了书,睁着眼睛发呆。
门外有人小声说话,不一会,传来一阵阵低泣。
声音细细的,哭得十分伤心,时断时续,好像强压着心中的悲伤般,反而让人感觉到有种痛不生悲切。
窦昭不禁仔细地聆听。
是胡姨娘的声音。
她边哭边道:“……可大家都说,夫人活不长了……要是夫人有个三长两短的,我和五爷可怎么办啊……好姐姐,您就给句话我吧?夫人到底怎样了……我这几天,可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窦昭失笑。
原来,最怕她病逝的竟然是几个姨娘——魏廷瑜以后自有美娇娘进门,葳哥儿、蕤哥儿有朱氏,婆婆有魏廷珍,只有几个姨娘,儿子还小,魏廷瑜处处留情,没有个依靠。
不知道她的葬礼上谁会哭得最真切?
这么一想,她心头的郁懑散去,惭惭高兴起来。
用被子捂住了头。
漆静中,她沉沉睡去。
她又回到了那个梦。
不过,这次的梦略有些不同。
她坐在临窗的大炕上,阳光照着积雪,透过窗棂反射到屋子里,屋子里一片雪亮。
嘴角长着颗红痣的俏丽**穿着件茜红色的细布棉袄,正在和她玩翻绳,还有四、五个十岁至十五岁不等的丫鬟坐在炕边做针线。
窦昭一个也不认识。
看见她们身上穿着的细布棉袄和粗布裙子,她倍感亲切。
从前在真定的时候,她们家的丫鬟、婆子就是这样穿的。
窦昭东张西望。
窗户上糊的是高丽纸,炕的一边是装棉褥棉被的黑漆炕柜,炕上铺着半新不旧的大红毡毯,对面墙上挂着幅观世音持瓶图,图下是个小小的黑漆香桌,供着个小小的三足铜鼎,插着三支早就燃完了的香炷。香桌的两边是黑漆高柜。几个丫鬟坐在黑漆的春凳上。地下铺的是青石砖。
屋子里很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