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稷皱眉,他记得金子,因为金子是赵姬最喜欢的奴随之一。
这个奴随,怎敢在云泽台中生孩子?竟然还让赵姬作陪?
换做从前,姬稷早就下令,将人丢出去。可这是赵姬喜欢的奴随,他的命令只好咽下去。
奴随也是人,那是一条命,是赵姬眼里的人命。姬稷提醒自己,或许他该宽容些。
姬稷赶往宫使居所,他远远地站在大屋外,命人去将赵枝枝请出来。
该回去吃夜食了。姬稷这样吩咐。
须臾,赵枝枝从大屋出来,姬稷一看到她的身影,情不自禁跑上前,刚到面前,发现她眼睛红肿,面上沾着泪痕。
姬稷一颗心揪起来,声音放柔,小心问:“孤的乖宝,这是怎么了?”
赵枝枝为金子的生产之事累得心力交瘁,看见姬稷,焦灼的心才稍稍平静些,但仅仅平静了一点点而已。
她伏进姬稷怀中,抱紧他,想从他的身上获得能令人心安的力量:“殿下,怎样才能让一个人快速将孩子生下来?”
姬稷被问倒:“这个……孤也不知道。”
他拍拍她的后背,脑海中想了一圈,将劝她回去吃夜食的话和劝她不要担心的话全都打回去。前者煞风景,后者太虚伪。她都哭成这样了,怎么可能不担心?
姬稷温柔问:“金子怎么样?还顺利吗?”
赵枝枝哭肿的眼重新涌出泪水,眼泪汹涌。
原来不止是她一个人在为金子担心,殿下也在关心金子的事。
赵枝枝哭着答:“她……她不好,她生不下来。”
紧绷的情绪此时彻底崩溃,赵枝枝抱着姬稷,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她不敢在金子面前提死字,这个字太晦气。
赵枝枝害怕死亡,金子的生产,仿佛是在宣示一场死亡即将到来。
赵枝枝将自己心中的恐惧抛出来:“殿下,万一她死了怎么办?”
姬稷揽紧她,没有选择敷衍地说一句“她不会死”,他不是神,他是帝太子,他能随心所欲剥夺人的性命,但不能随心所欲将一个人从鬼门关拉回来。
他认真道:“万一她死了,孤就将她厚葬。”
赵枝枝愣了愣。
姬稷低眸:“孤没有咒她的意思,孤只是……”
不等说完,赵姬将他抱得更紧:“赵姬明白。”
姬稷:“你还要进去陪她吗?”
赵枝枝:“殿下先回去罢,我可能还要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
姬稷揉揉她的肩:“去吧,孤在这里等你。”
赵枝枝:“殿下用过夜食了吗?”
姬稷没答,反问:“赵姬呢?”
赵枝枝摇头:“我不饿,吃不下。”
姬稷:“孤也不饿,等什么时候赵姬想吃东西了,孤再和赵姬一起用夜食吧。”
赵枝枝点点头,她担心金子的情况,从姬稷怀中跑开:“殿下,我先进去了。”
姬稷:“好。”
赵枝枝走后,姬稷在屋外踱步。不知不觉,他越走越近,近得能够听见大室传出的阵阵凄厉声。
叫声如此惨烈,光是听着就叫人心头发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