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玉山怔了片刻:“可以。”
饶星海的行李箱还放在小罗和康松的帐篷里,柳玉山告诉他方位又再三催促,他才慢吞吞地去取了过来。小罗和康松摆好架势等待饶星海,饶星海一见到那只攀附在头顶的章鱼就浑身发毛。他匆匆拎着行李箱逃离,远远听见小罗在身后大骂:凭什么你能跟柳医生一块儿睡!
饶星海钻进柳玉山帐篷时,发现聂采也在里面。两人的气氛有些古怪,黑熊在角落里焦虑不安地走来走去。他察觉到此处有一个陌生的精神体气息,定睛一看,一只浑身墨黑的小猫正端坐在柳玉山的行李箱上,注视着冲进来的饶星海。
饶星海打断了柳玉山和聂采的谈话,聂采一挥手,黑熊也随之消失。那黑猫抬爪娇声娇气叫了一声,金色的瞳仁仍旧盯着饶星海。
“明天进入塞仁沙尔山。”聂采离开之前对饶星海说,“你很快就能见到真正的巨型骸骨了。”
柳玉山一屁股坐在睡袋上,有些疲乏似的:“早点休息吧,明天会很辛苦。”
“你怎么了?”饶星海取出睡袋快手快脚铺好,“聂采跟你说了什么?”
柳玉山:“没关系的,你别在意。”
营地随着夜渐深而彻底安静下来,只有值夜的人一两句低语还能传进来。柳玉山关了灯,饶星海却毫无睡意。柳玉山的黑猫没有消失,它显然对饶星海充满兴趣,蹑手蹑脚跳到饶星海枕边,抬手想去挠他的脸。
但黑曼巴蛇和黄金蟒一左一右,正保护着饶星海。两条蛇都冲黑猫发出嘶嘶的威胁声,黑猫退了一步,缩起脖子和尾巴,乖乖团在柳玉山身上不动了。
饶星海始终睡不着。他脑子里装着太多太多的事情,一会儿想起那张照片,一会儿想起沈春澜坐在自己身边,掩面哭泣。冬天的二六七医院乏味寒冷,天是灰白的。后来他第一次被沈春澜邀请,进入了沈春澜的宿舍。那是一个温暖的房间,他还收到了沈春澜的礼物。
我没有走错路,沈老师。——饶星海在心里对自己和沈春澜说。
沈春澜让他找到了愿望,找到了想做的事情,人生中头一次出现了令他激动的意义,纵使艰难,他也没想过退缩。
饶星海心里头还有一个秘密,他没有跟任何人说,包括沈春澜。
在和沈春澜相识的时间里,一直都是沈春澜在馈赠他,给他甜滋滋的梦,给他温暖的拥抱。他没什么可以回赠沈春澜的,所以,他必须离开最舒适的地方,去做一些只有他饶星海才能做的事情。
他不想永远当沈春澜的学生,永远被沈春澜保护着。他也得站出来,成为有所承担的人。
这注定危险,但饶星海却没有太多迷茫。沈春澜把他往光明之处拽,还牵着他的手,走了这么远。世界上有一个地方对他敞开门,有一个人等着他,饶星海需要这迷雾里的一盏小灯,他是依靠着这点儿爱意活着的。
黑曼巴蛇的小尾巴在他脸上扫了扫,饶星海让他钻进自己怀里,抱着它,再一次尝试进入睡眠。
柳玉山身上的黑猫一直睁着眼睛,与黄金蟒大眼瞪小眼。饶星海没有发现,柳玉山也并未睡着。
。
沈春澜和宫商站在欧一野面前时,老头子仍旧在聚精会神地摆他的棋谱。
宫商:“欧老师,我会下围棋。”
欧一野:“我不会。这是五子棋!”
他抬头才看见宫商,立刻满脸堆笑:“哎呀,宫商啊,来来来,坐坐坐。”
欧一野对她在技能大赛上释放的超量红晕绡眼蝶印象极其深刻,不止一次辗转找到宫商的父母,想说服他们让宫商转学到人才规划局。张晓媛老师极为疼爱自己的学生,就连系主任也给欧一野打来了几次电话骂他不要脸,抢学生。
“我是代替张老师来的。”宫商说,“张老师休产假了,我来给Adam上向导通识。”
欧一野:“也可以啊,你俩毕竟认识。”
宫商释放了两只蝴蝶,欧一野擒住一只,啧啧称奇。“你现在上技能课了对吧?蝴蝶的数量测试过吗?有变化吗?”
“又多了点儿。”宫商颇有些不好意思,又有点儿骄傲,“不少于700只,但上限还不知道。”
欧一野:“宫商,打算考研吗?考到人才规划局嘛。我们有个项目,优秀的向导有机会到美国交流学习,还能参与国际学术研究。”
宫商:“我已经决定考张晓媛老师的研究生了。”
欧一野颓然:“怎么回事,好学生怎么都跑新希望去了?”
沈春澜:“我们新希望也是好学校啊。”
他和宫商告别欧一野,直接去找Adam。Adam看到宫商,非常高兴,拉着她问长问短。沈春澜让两个孩子闲聊,自己在走廊上打电话。给大哥的电话刚拨通,他便看到屈舞和薄晚正从特管委的大院里走过。
狼人和屈舞拉拉扯扯的,一脸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