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色的天竺鼠在饶星海手里挣扎不已,饶星海伸出手指戳了戳它肚子。它“咕”地哼了一声,不动了,任由饶星海的手指在小肚子上揉来揉去。
他一边玩一边走向门口,回头安慰沈春澜:“我很快回来。”
沈春澜:“……”
他仍处于震惊中,直到饶星海关上门他都没回过神来。
这不是沈春澜第一次出现性反应。
早在二十多年前,发生性反应还是一件容易擦枪走火的事情。但随着研究深入和环境变化,性反应的影响渐渐变小。
它总是因为哨兵或者向导的信息素引起,但好在已经能通过药物和反应者自身的控制力来压抑。
沈春澜第一次的初级性反应发生在高中。正值青春期,学校里有几个哨兵向导,都是常常玩在一起的伙伴。夏季的某一日,沈春澜和朋友们在网吧联机打游戏时,忽然开始头晕目眩,不断地出汗。
他立刻离开了网吧,和他一样出现反应的是另一个向导。两人前往医院,医生检查之后确认两人的症状,告诉他们如何处理,并开了抑制剂。
回到网吧,两人第一件事就是把那哨兵训了一顿。哨兵茫然极了:信息素的散发不受他控制,他也很无辜。
沈春澜和前任在一起的时候,也曾被对方的信息素引起过性反应。但那时候他们是情侣,什么都可以做,初级性反应很快被中级、高级反应先后覆盖。
而研究生毕业后两人分手,沈春澜进入学校之后拿到了统一配发的抑制剂,他时不时吃几颗,所以已经很久没有被谁的信息素勾起来过。
……不对。他忽然想起,之前曾经有过一次。
是跟饶星海做完第一次训导之后,他在办公室沙发上打盹时发生的。
他现在仍记得当时缠绕在手上的那种冰冷潮湿的,像吻一样的触感,不太清晰,但即便在浅眠之中也令人印象深刻。他看着自己的手,手心温度很高,有沁出的汗液。谁牵过他的手?谁曾吻过?他一点儿都想不起来了,那是一个有些过分、但让他兴奋的绮梦。
而他做过不止一个绮梦。
沈春澜不知道后来那个更强烈、更清晰的梦境是不是真的由黑曼巴蛇引发,但黑曼巴蛇无疑是推波助澜了:它在身上爬行,冰凉的躯体像异物,磨蹭皮肤时能引起一串接一串的细小疙瘩。不是因为冷,也不是因为恐惧,是因为……
沈春澜蜷在书架下方大口喘气。他不能再让自己回忆这些事情了。他感觉自己已经进阶到中级性反应,手脚开始发软,舌根麻木。
“……如果我们把人类学、神经科学、教育学等等学科看做认知科学建立的基础,那么人工智能可以称为认知科学领域最具有前瞻性的科目……”他开始默背教案内容,用英文。
此时饶星海已经抵达了学工处。他手上拎着那只粉色的天竺鼠,天竺鼠在他手掌里显得比平时乖许多,抓住他手指软软地蹭。
饶星海:“……”
他觉得有一种奇怪的情感,非常陌生,非常突兀但毫不意外地从心底涌起。它好像通常被称作“母性”。
这想法让他哭笑不得,一把将天竺鼠掖在外套里。天竺鼠从拉链处钻出个脑袋,被他迅速按了回去。
曹回还在和学生会的人加班干活,赶制明日校运会开幕式上的小旗子。教育科学系的方阵在办公楼前面的空地上热火朝天地练习,几块人走来走去,移动整齐。系里制作的花车是一顶怪模怪样的轿子,轿子上两个分不清性别的气球人,在夜风中摇来摆去,偶尔牵牵手,偶尔亲亲嘴。
饶星海觉得这玩意儿特别蠢。
“曹老师?”他在学工处门口探头探脑,“有事找你。”
曹回知道今天沈春澜给他训导,顿时以为是训导过程出了什么问题,连忙走出来,左手拿着浆糊,右手是一把“比赛第一友谊第二”的旗子。
饶星海怀疑旗子上的字儿写错了。但他先拉下外套拉链,把粉色的天竺鼠亮给曹回看。
天竺鼠身上的粉色已经不那么明显了,至少屁股上的浅金色正在慢慢恢复。
曹回立刻明白现在的状况,但他先笑了出来:“卧槽?!”
周围有学生跑来跑去,饶星海对暗号似的冲曹回搓搓手指:“我要这个。”
“你回去吧。”曹回却说,“我拿给沈老师就行。”
饶星海:“不,你是哨兵。我不放心你们独处一室。”
曹回:“你不是哨兵?我放心你俩独处一室?你不是还说喜欢他?”
饶星海:“……你知道这事儿?”
他还想再说什么,曹回已经飞快动手,从他怀中抓过天竺鼠。天竺鼠咕咕地叫个不停,曹回直接把它往自己脑袋上一放。大屁股鼠抓住曹回的头发,这显然是它平时习惯了的地方,它很快静下来,趴在曹回的脑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