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房中显然已经收拾过一遍,但浓郁的血腥味还未散去。
赵怀坐到床前,便瞧见戚玫汗湿发丝儿,脸色还有些发白,整个人像是水打过似的,幸亏精神头看着还算不错。
伸手拂过妻子的头发,赵怀心疼的问道:“怎么样,还疼吗?”
疼自然是疼的,但看见夫君的温柔和体贴,疼痛似乎也淡了:“王爷怎么进来了,屋子里头味道难闻的很。”
赵怀笑道:“怕什么,难不成比战场还难闻?”
戚玫都逗笑,结果一笑就更疼了。
赵怀不敢说了,忙岔开话题:“阿玫,辛苦你了。”
握着妻子的手,赵怀此刻有满腔的软语温言要说,却又不知道从何开口,与一个孩子比起来,似乎任何的言语都显得轻飘飘的。
最后,他只说:“等你好一些,我带你去祭拜岳父大人吧。”
戚玫笑了笑,还是摇头说道:“父王不会舍得我们劳累的。”
不等赵怀再说什么,她又道:“等我出了月子,王爷带我去看看外头风光如何,这段日子待在王府里头,总觉得骨头都生锈了。”
“当然好,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赵怀保证道。
瑞山王府弄璋之喜,喜讯飞快传出。
秦曜的院子距离正院不远,自然也听见了那边的热闹,他孤孤单单的站在树下往那边看。
丫鬟见他一直盯着那个方向,便问道:“殿下可要过去探望王妃和小王爷?”
秦曜摇了摇头,说道:“我还是不过去添乱了。”
丫鬟笑道:“殿下是王爷的亲表弟,过去是庆贺,怎么能说是添乱。”
秦曜却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回到屋子继续看书,这是赵怀之前给他布置的作业。
周帝一死,曹错拥立伪帝,大皇子却在瑞山王府中,地位十分尴尬。
秦曜也是个早慧的孩子,他知道为了这条性命母后和马家付出了什么,一直以来是仇恨让这个孩子坚持了下来。
可现在父皇死了,秦祗也死了,秦曜一直不知道要恨谁。
他唯一想的,便是回到京城,为母后安葬。
如今这局势,秦曜对自己尴尬的身份心知肚明,若他在曹错手中,那或许是一块可利用的大旗,可他在赵怀手中,却会是烫手山芋。
秦曜一度觉得,赵怀这位身为瑞山王的表兄,很快便会容不得他。
毕竟他无声无息的死在瑞山王府,对赵怀而言才是最为有利的,而瑞山王府是赵怀的天下,无人会对他这位曾经大皇子的死有任何不满。
但很快他便发现,赵怀似乎对他的身份不以为然,对他的态度就像是对寻常亲戚,该有的都会给他,全把他当寄宿的弟弟在养。
是伪善,还是真的仁慈?
慢慢的,秦曜似乎看懂了,知道自己把自己看得太重,在瑞山王的眼中,他这位大皇子不值一提,根本不会造成任何的威胁。
所以,瑞山王才会将他当做寻常亲戚对待。
这个认知一度让秦曜有些沮丧,原以为自己是能影响局势,举足轻重的人物,后来才发现太过于高估了自己。
但是日子久了,秦曜反倒是心安起来,母后将他送走之前,最希望的便是他能安稳一生,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再去掺和那些是是非非。
其实,他想要掺和也没那个能力。
瑞山王将他看做表弟,那他就学会当一个好弟弟。
瑞山王府多年没有孩子降生,戚玫生下的孩子顿时成了整个王府的心头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