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坦白如此出人意料,以至于我不知怎么回答才好。我一直深信头儿是无所不能的,虽然没有人大声说出来,但所有的同事都这么认为。
“安东,这么强大的气旋,也只有造它的人才能解除。”
“应该找到……”我没有把握地说。“那个可怜的姑娘……”
“问题不在她,不在她一个人身上。”
“为什么?”我突然冒出一句话,接着急忙改口道:“必须阻止黑暗魔法师吗?”
头儿叹了口气。
“或许他有许可证,或许他有诅咒权……问题也不在魔法师身上。那种力量的黑气旋……记得吗,冬天那架飞机是怎么掉下来的?”
我哆嗦了一下。这不是我们工作上的疏忽,而且总的来说,多半是法律的漏洞:被诅咒的驾驶员操纵失控,于是大型客机轰隆一声坠落在城市街区。几百个无辜的生命……
“这种气旋没有自己选择攻击对象的能力。那姑娘无可幸免,但是砸在她头上的不会是从房顶上掉下来的砖,多半会是房子爆炸,传染病开始流行,原子弹恰巧落在莫斯科。最大的不幸在这儿,安东。”
头儿突然转过身去,用心如死灰般的目光瞥了猫头鹰一眼。它迅速放下翅膀,玻璃眼珠的光泽消失了。
“鲍利斯·伊格纳季耶维奇……”我胆战心惊地说。“这是我的错……”
“当然,是你的错。有一点救了你,安东。”头儿咳嗽了几声,“出于同情心,你做得完全正确。护身符虽然无法完全击退气旋,但是我们现在还有几个昼夜的时间……也许还有两个。我一直认为,虽未经过深思熟虑但却能给别人带来福利的行动,要比考虑周详却是残忍的行动更有益处。你要是没用护身符——现在恐怕半个莫斯科都成废墟了。”
“怎么办?”
“找到姑娘。保护她……尽全力。这股气旋近期还会兴风作浪。我们在这段时间必须找到下诅咒的魔法师,迫使他消除气旋。”
我点点头。
“大家都会找,”头儿漫不经心地说,“我把休假的同事召回来。伊利亚和谢苗早上会从斯里兰卡回来,其他人——中午回来。欧洲的气候不好,我已经请欧洲分部的同事们支援,不过等他们把云彩驱散时……”
“要到早上了?”我看了看表,“还有一昼夜。”
“不,是今天早上,”头儿转身朝古董架走去,取出猫头鹰的标本,竖立在桌上。近处看得很清楚,这真的是标本,它里面的生命力不会比皮领子里的更多。“我们来谈谈吸血鬼和他们的牺牲品。”
“我放过了女吸血鬼。伙伴们也没追上她。”我后悔地重申。
“没人埋怨你,你尽力战斗过了。关于那个牺牲品……”
“对了,那个男孩对这事的记忆没丧失,但是他跑了……”
“安东,清醒点!那男孩在几公里远的距离之外一直被迷魂的呼唤声牵引着!他走进大门洞时应该是个无助的木偶!而当他从黄昏界里出来时,已陷入了昏迷之中。安东,如果所有的事情发生以后,他还能走动的话——他便拥有巨大的潜力!”
头儿不说话了。
“我是个傻瓜。”
“不。但你真的在实验室呆得太久了。安东,这个小男孩的潜力可能比我还大!”
“那哪能……”
“别奉承……”
桌上的电话铃响了起来。显然有急事——很少有人知道头儿直线电话的号码,我就不知道。
“别响!”头儿命令着一点过错都没有的话机,它马上就静了下来。“安东,必须找到小男孩。逃跑的女吸血鬼本身没有危险。同事们能追上她,正常巡逻的巡查队也会逮住她。但如果她吸了小男孩的血……或许,更糟的是,她把男孩变成吸血鬼……你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吸血鬼。现在的吸血鬼和真正的吸血鬼相比,就像吸血的蚊子之于诺斯费拉特之类的吸血鬼。不过诺斯费拉特还不是最厉害的,即使他拼命做出强大的样子也不行。所以就必须找到小男孩,跟踪他,尽可能让他参加巡逻队,不能让他投向黑暗的一方。如果那样,莫斯科的平衡就要彻底崩溃。”
“你说的是命令吗?”
“是许可。”头儿忧郁地说。“你知道,我有这样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