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前夜,毛泽东主席的工作变得异常繁忙,秘书工作也明显加重了。当时担任毛泽东的秘书的陈伯达、胡乔木忙不过来,需要增加新的秘书。胡乔木向毛泽东主席推荐了田家英,一则田家英工作认真细致,颇有才华,二则只有二十六岁,是“壮劳力”。
胡乔木过去在中共中央宣传部曾与田家英共事,对田家英相当了解。他俩曾合写过《东北问题的真相》等文章。
于是,田家英应召来到毛泽东那里。毛泽东口授一段意思,要田家英当场拟一电文。
显然,这是一次特殊的“面试”。田家英一挥而就,毛泽东看后表示满意。
组织上经过研究,决定调他担任毛泽东的秘书。
田家英用六个字形容他最初的心态:“拘束”、“害怕”、“紧张”。他生怕自己难以胜任这一重要的工作。
他向胡乔木请教,向萧三请教。他们告诉田家英,要做好毛泽东的秘书,最根本的一条,是学好毛泽东著作,领会毛泽东思想。
田家英拿出一本本用土纸装订的本子给董边看,那上面分门别类抄录着毛泽东著作以及他的学习心得——他听从了胡乔木、萧三的意见,非常认真地学习毛泽东的著作(后来,中国青年出版社曾把田家英的学习笔记以《一个同志的读书笔记》为题,作为内部读物印过)。
毛泽东还让田家英“实习”,派他前往东北调查工商业情况。田家英奉命经大连去东北。虽然他对经济问题并不在行,还是圆满地完成了毛泽东交给的任务。他刚从东北归来,此行就是他作为毛泽东秘书的第一次“实习。”
田家英夫人董边忆田家英(7)
经过“面试”、经过“实习”,田家英从此正式担任毛泽东的秘书,达十八年之久。
就在担任毛泽东的秘书不久,田家英便接到一项重要任务:1949年1月31日,天未破晓,一架神秘的飞机降落在石家庄机场上。那是一架苏联军用飞机。从飞机上下来四位客人。在机场上等候的吉普车,载着客人直奔西柏坡。
毛泽东、周恩来、刘少奇、朱德、任弼时一起会见了客人。这位来自远方的贵客,便是米高扬。担任工作翻译的是师哲,生活翻译是毛岸英,而担任会谈记录的则是田家英。
田家英飞快地记录着,然后又连夜誊清,整理成会谈纪要,送呈毛泽东。田家英高效率而准确无误的记录,使毛泽东对这位新秘书感到满意。
一个多月后——1949年3月23日,田家英随毛泽东离开西柏坡,朝北平进发。
北平那时刚刚解放,城里还不安定,毛泽东住在西郊香山的双清别墅。田家英也住那里,而董边在城里工作。
董边记得,那一阵子每个星期天她都赶往香山。
“来,董边,交给你任务。”每一回,田家英总是拿出一大堆信封,叫董边帮他写。
原来,群众给毛泽东写信,由田家英处理。每星期大约收到二三十封的样子(后来远远超过此数)。内中重要的群众来信,田家英挑选出来送给毛泽东批阅,其余的由他代拟回信。事务冗杂,他写好了回信,每星期天抓董边的“差”,要她用毛笔写信封上的地址、收信人姓名。
“阿,田家英,你的老婆成了你的秘书啦!”人们见了,都这么笑道。
董边还用两块白布缝了个信插,便于田家英把群众来信分门别类地插在上面。虽说已经进入大城市,他们还保持着当年延安窑洞里的办公风格。
那时,他和她只有一只手表——那是田家英的一位同学到香港做地下工作,回北京时送他的。考虑到田家英更需要表,手表由他戴着。
1950年,董边生了大女儿,田家英硬是把手表让给妻子,因为喂奶要定时,需要手表……
新中国呱呱坠地。新政府诞生伊始。毛泽东主席忙着颁发一张张委任状。
为毛泽东主席掌印的,是他的秘书田家英。田家英因此博得了一个雅号,曰“掌玺大臣”——他手中的毛泽东印章,仿佛成了当年的“御玺”一般。
中央人民政府委员会主席颁发的委任状,是权威性、历史性的证件。田家英“掌玺”,一丝不苟:每一个印,都横平竖直,落在正中,绝无半点歪斜;印油均匀,印章上的一笔一画都盖得一清二楚;盖毕,要等印油完全干燥,这才算完工。
平日工作中很注意节俭的他,为毛泽东买印泥时,却不顾高价了。那天,他骑着自行车来到北京琉璃厂,对那里的印泥挑三剔四,直至寻到一盒货真价实的清朝皇宫用的八宝印泥,这才买下。这种印泥不仅色泽鲜红,有股麝香清香,而且可历经百年而不变色,配得上用于那一张张极为庄重的委任状。
毛泽东一见这盒高贵的印泥,果真非常喜欢。印泥保存在“掌玺大臣”手头,用了多年,从未加过印油,那印色依然鲜艳、纯红、均匀、细腻。
董边拿出一本亲手剪裁、装订的田家英印谱——这位“掌玺大臣”自己的印章。
我翻阅着印谱。这是田家英品格的缩影,是他的座右铭的汇集。
有十几个印章,都刻着“小莽苍苍斋”字样。我不解其意。经董边解释,我才明白:“家英崇拜谭嗣同。谭嗣同的书斋叫‘莽苍苍斋’。他步谭嗣同的‘后尘’,把自己的书斋叫做‘小莽苍苍斋’。谭嗣同的‘莽苍苍’的原意是博大宽宏。”
在田家英的藏书上,都盖着“小莽苍苍斋”印章。他买了字、画,也盖上“小莽苍苍斋”印章。难怪,他的“斋章”多达十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