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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部分（第3页）

……

上京城非常之大，但无论多大，却也有边。

就在上京城的最西边，远离上京的地方，是一大片在冬日里早已枯萎的芦苇荡。

芦苇荡里自然没有路，芦苇荡是一片沼泽地，从来不会有人在里面行走。

当最后一抹残阳消失在天际，当最后一抹晚霞收敛成了一朵云彩，当晚风变得很是清凉，当最后一只雀鸟归了巢，沼泽地的尽头有一人走来。

这是一个中年书生，他头上戴着一方青色儒巾，身穿一身青色儒衫，背后背着一个小竹背篓，背篓里装着几本书和一些其他事物。

他站在沼泽地前四处张望了一下，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然后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又低头看了看沼泽地。

沼泽地里的芦苇已经枯萎，却并没有倒下。芦苇有些高，比人还要高。芦苇也很多，似乎根本就不可能穿过。

他忽然放下背篓，从里面摸出一把漆黑的算盘来。

他就在枯草丛中坐下，三根指头飞快的拨弄着算盘的珠子，那珠子的撞击声居然铿锵有力，这算盘……是铁打的，这人的右手……只有三根手指。

他非常认真的在打着算盘，仿佛一个账房先生。

他的眉头很秀气，很有一股书生气，他的眉头微微皱起，然后他的额头开始有细密的汗珠出现。

算账似乎应该是个脑力活儿，他看起来却像在干一件体力活儿。

而且这体力活儿还非常耗费体力，就连他的鼻尖，都溢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没有去擦汗，任由那些细密的汗珠缓缓凝聚，任由凝聚而成汗珠顺着脸颊流下，然后滴落在枯草丛里。

天将晚，风愈寒，他更热。

他的脸有些方，有些黑，他的身上充满了风尘，像是赶了很远，很久的路。

他似乎想要去哪里，但他偏偏没有走在本就存在的大路上，他偏偏来到了无人会来的芦苇荡前。

第170章　墙外行人，墙内佳人笑

夜风渐止，夜空有星，亦有月。

月华星辉洒落在芦苇荡里，像是铺了一层淡淡的水银。

中年书生眉头依然皱着，他的极薄的唇抿得如锋利的刀口一般。

他脸上的汗水如雨点一般的滴落，滴落在干枯的野草丛里，居然发出了啪嗒啪嗒的声音。

他的儒衫已经完全湿透，紧紧的贴在身上，他似乎全然不知。

他那三个手指飞一般的拨动着算盘的珠子，在这朦胧夜色中居然只能看见一抹残影。

铁算盘上的珠子上上下下，一排一排飞快的撞击着，那清脆的铿锵声在这寂静的荒野里分外的响亮。

有雾起于芦苇荡里，还很淡，很薄，像给芦苇荡披上了一件轻衫。

就在这时，那算盘上的几粒珠子忽然亮了起来，不是如星光般的明亮，而是如萤火般的微亮。

中年书生脸上顿时露出了欣喜的神情，他的三根指头拨弄得愈发快了，快到就连那抹残影，都看不见。

算盘上更多的珠子亮了起来，然后……便从算盘中飞了出来，排成了一条线，一条散发着微微荧光的直线。

中年书生停了下来，他一抹袖子擦了一把脸上的汗，喃喃的低语道：“古人……诚不欺我，果然是有一条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