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翠云在边上细声细气的开了口,“正是因这话,二小姐院中的丫头才跟大小姐院中的丫头打了起来。后来,苏府二小姐来了,二话不说掬了人就去她院中……”
“这个我也知道”檀云接过话头,“那小丫头说,二小姐气得脸色都变了,说要替那两个出气呢。”
“后来呢,”岳夫人脸色倒也平静,只是不知心中平静不平静。
檀云笑道:“后来我们哪里知道,后来咱们就回府了。”
岳夫人回神笑骂一句,又朝门外喊:“去给我叫半夏来。”
“夫人”两个丫头齐齐出声,这会儿叫半夏,自是不难猜她的用意。
“你们慌什么?不过是叫他探探后面事儿。”岳夫人摆摆手,一时半夏匆匆赶来,岳夫人就将话儿交待他,又训斥,“不准偷偷去给你们大少爷报信儿。”
半夏只是嘿嘿的笑着,应了一声转身就出去了。
“瞧瞧,这还没过门呢,一个个都向着她。”岳夫人朝着半夏远去的身形一瞪眼,又转头数落两个丫头。
檀云翠云见她并未怒,听了这事也没表现对苏二小姐的不喜,便笑嘻嘻的上前,一左一右的调笑,“我们向的可不是苏府的二小姐,是夫人您的儿媳妇儿……”
岳夫人脸上绷不住,也笑将起来。婚事都做定了,这会儿再挑还有什么用?
半夏去了苏府找到张贵,一问原是小姐竟在院中又干了这么一通惊天动地的事儿,好半晌,才问:“那咋办?夫人叫我来问,如实回话?”
张贵也头痛,可自家小姐做得有错么?在他看来自家小姐做得自然是全对的
摆摆手,“你别问我,我哪知道该怎么回?”
半夏略有郁闷,“要不我在这里磨蹭到天黑,等少爷回来了,也就好办了。”
张贵看着刚过午时的大太阳,皱皱眉,“算了,你如实回吧,两府离得这样近,你编瞎话你们夫人能查不出来?到时再怪到小姐头上,可就坏了。”
半夏一想也是这个理儿,便又急匆匆的去了。
回到府里,心中打着鼓,将苏府二小姐院中发生的事儿一五一十的回了夫人,半晌不听上面有动静,偷偷抬头看过去,只见夫人端坐着,脸上似怒不怒,似笑不笑的,表情着实让人猜不透。
檀云悄悄瞪他一眼,摆手赶他出去。
岳夫人坐了半晌,突然自言自语一句,“怪不道苏府老太太先前儿似是嫌着婚期紧,最后竟定了最早的日子……”
说完这句就扬声传饭,便再也无话。檀云翠云被半夏的话惊着了,也不敢再问,默默的传了饭,又侍候岳夫人去午休,这才对视苦笑松口气儿。
上午这么一闹,院里的人都没精打彩的,青篱也不理那两个略显别扭的丫头,在屋中闷头好一通睡。
待醒来时已是下午三四点钟,红姨听到里间的动静,扯了柳儿进去侍侯。
“那两个丫头好些没有?”青篱一边对着铜镜整妆,一面问。
“小姐莫理她们,”红姨朝外面嗔怪的啐了一口,“这么点的小事,招小姐为她们闹得惊天动地的,若不是小姐平日疼她们,我早大棒子挥过去了。”
青篱一笑,知道她不过说说而已,又因柳儿在前,不好多说这事儿,便摆摆手,“红玉着实可气,杏儿合儿两人打她倒是正合了我心。奶娘责怪做什么?”
红姨叹了一声,却没再说话。
挑帘出了里间,却见厅中桌子放着一大包物件儿,柳儿在一旁道:“这是二夫人送来的,说是小姐这些日操心受累的,叫奴婢们熬了给小姐补补身子。”
青篱拨开那堆物件儿一瞧,有几样倒认得,不过是惯常的补品,另外还有几大包黄草纸包着的,一看便知是中药,眉头一皱,“我天天无事可干,哪里能累着了?婶娘也是,没病没灾的吃什么药?”
“小姐,二夫是心疼你呀,”柳儿柔柔一笑,将桌上的物件儿收起,拿了其中一包药,“我去把药煎上,二夫人说这药要每天晚饭后服一次。”
目送柳儿出门,青篱原本笑着的脸儿微微一沉,红姨伸头从窗子瞧了瞧窗外,走到她跟前儿,低声回:“小姐不必为这事儿烦心,她们三个不过一时下有些尴尬,过些日子就好了。”
青篱抬头一笑,“奶娘说的是,她们三个我再清楚不过,虽没正经问过她们,但看行事做派都不象那等人。也想过给她们各人寻个好人家,偏这会子出了这事儿,若是再紧着说道,倒显得我防着她们了……”
听她这么说,红姨也放了心。不由又把红玉那小蹄子在心里狠骂一番,白弄这么些事出来叫她们主仆之间有间隙。
便又小心安慰几句:“左右小姐的好日子也近了,待小姐的事儿了了,再说道她们几个的事也使得。”
红玉这一番闹腾确实叫杏儿这几人尴尬,即使是有红姨在一旁左右劝着,这两人连带柳都略有不自在。青篱只装作不知,仍与她们该说笑的说笑。
用了晚饭,仍如往日在灯下说话兼做活计,刚过二更,突然院门微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