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精准的掐住了司锦程的脉门。
他现在还苟活于世,最大的原因就是对家里人的愧疚。
不然知道自己瞎掉的时候,他就选择结束生命了。
他接受不了这破碎的自己。
宋婉晴有些尴尬,空气安静的好像只剩下自己的呼吸声,司锦程静默着。
好大一会儿,才听见他轻叹了一声:“你也不用拘谨,我也不会对你怎么样!”
“那就睡觉吧!”
反正是一人一床被子,也没什么!
伸手摸了摸床边,扶着床沿躺下,扯过来薄被子,搭在了身上。
宋婉晴拉灭了灯,借着月光,也躺到了床上。
说是床,也不算是床,宋婉晴刚才进来才看清楚,实际上是底下用砖头砌成的大四方体。
感觉像东北的火炕一样。
两个人的中间至少空出了一米的距离,但是宋婉晴还是闻到了一股不属于自己的味道。
非常干净清冽的味道。
就连被子上也是。
欻欻的直冲脑尖。
坏了,呼吸有些急促,她活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和一个男生躺在一张床上。
还是自己非常看得上眼的男生。
做了几个深呼吸,侧眼看了看躺着的司锦程,他倒是纹丝不动,呼吸平稳,好像睡着了一般。
昏黄的月色斑驳的洒落在房间里,宋婉晴心中暗自惊叹,原来一个人的侧脸竟能如此美丽动人,宛如一件精雕细琢的艺术品。
45度角果然是最佳观赏位置。
宋婉晴就跟偷看的猥琐大叔一样,痴迷的看着睡觉的男人。
而看着熄灭的灯光,趴在窗台上的司安宁激动的跳下来,对纳千层底的方兰欣赶紧汇报:“妈、妈、妈、真的关灯睡觉了。”
“别大惊小怪的,我看晓晴挺好的。”一下又一下的拉着线,小儿子去学校一个月了,也快回来了,脚上的鞋估计要换,她得赶紧把新的做出来。
大儿子的她倒是做出来了,可是锦程说,每天在家,也不出门,新鞋留给弟弟穿。
“妈,不知道为啥,就从山上下来,我觉得宋婉晴不一样了,至少她真没跑!”司安宁也拿出来另一只鞋底,开始纳起来。
“咱们别管人家怎么说,就拿真心换真心,记住你爸爸说的话,付出总有回报。”方兰欣一辈子都没有上过学,也不知道该怎么教育人,但是他男人上过,懂得大道理还多,也是个热心肠。
她记得男人说过的每一句话。
“妈,你说要是大哥的眼睛好好的,该有多好啊!”司安宁真的很想回到以前的日子,以前爸爸还活着,大哥眼睛也好好的,待在部队,每个月都给他们往家汇钱。
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日子。
现在妈真是太苦了。
虽然她也在帮忙,可是妈妈总是把轻活留给自己,重活全都她来做。
家里的六亩地,她妈得干了五亩半。
一双手旧茧加上新茧,越来越厚,秋天最忙的时候手开始裂开。妈妈拿白色的布将裂开的口子缠起来。
等晚上所有的活都忙完了,再用热水泡一泡。
那天母亲打开白布的时候,她清楚的看到手掌到处布满了黑色的粗粝的条纹。
等再晚阵子,到了冬天的时候,恐怕妈妈的手又要干裂,严重时会出现一道道的血口子,有的裂缝还会时不时地涌出血来。
想到此,司安宁的眼底微微泛红,等交公粮的时候,她去镇上的时候,一定给妈买几盒雪花膏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