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着广场中红色的火光,一匹黑色的战马围着篝火烦躁地转动着,两只前蹄凶狠的刨着广场上的青石,激动地甩动着头上的棕毛。
一名福陵兰家族的骑士坐在马上,但是缺失了头颅,僵硬的身体跟随着战马前后摇晃着。
“是下午派去省城的威德骑士!”费尔南多伯爵小声说道,凝重的神情比窗外的黑夜更让人喘不过气。
窗口的女眷突然惊叫起来,客厅的大钟突然莫名其妙的发出刺耳的钟声,钟声穿透静夜,震撼着每个人,而众人惊骇的看着大钟的时间却指着九点十五分。
城堡远处的天幕不断被闪电撕开,闪光甚至照亮了寥无人迹的旷野,平坦的地平线,孤零零的树,纤细惨白的路。四周依稀传来野狼的嚎叫。
广场中的无头骑士和他的战马突然倒在篝火中,灼烧着的火碳四散飞溅,被烧伤的战马在火堆中发疯一样的嘶叫挣扎,广场上一片混乱。
“射死那匹马!”福陵兰郡主对着城堡四周高处的卫兵喊道。
羽箭从高处射向广场中央,战马哀叫着倒在火中,巨大的篝火被马蹄踢成十几丛火堆,一股难闻的焦臭味弥漫在空气中。
“天藏,海迪,留在这里。”福陵兰郡主命令道,又指着几名年轻的家族骑士,“你们跟我来。”
福陵兰家的女眷们蜷缩在客厅的中间,数名年轻的骑士站在窗旁看着外面,海杜克正在安抚受惊的女士们。
“把阿力克牵到这里来。”我回头对着一名亲兵说道。
不久,雄壮凶悍的阿力克被牵到了客厅,众人看着威风凛凛的阿力克不禁称赞,阿力克兴奋地摇动着尾巴,用大鼻子不停地拱着我,然后又开始纠缠着埃嘉,埃嘉抓着它脖子上粗大的棕毛,抚摩着它。
外面嘈杂着,喧闹着,身穿盔甲的卫兵奔走着,过了很久,喧哗重新归于宁静,福陵兰郡主带着几名骑士回到客厅。
“又在酒窖里发现了三具尸体,下午检查时候还没有呢。”福陵兰郡主脸色铁青,看着众人说道。
女士们脸色苍白的捂着嘴,有的几乎要哭出来,互相抱成一团。
福陵兰郡主长叹一声,摇了摇头,“要有大事件发生了,今晚谁也不准离开客厅,明天清早,我会向省城派出骑兵队。”
“这是诅咒,邪恶的诅咒,有人暗地对这里施用了邪恶的诅咒。”亚尔祭祀小声对福陵兰郡主说道。
“谁会这样做呢?”一位年轻的骑士问道。
“富尔顿公爵。”埃嘉的一位远方表叔答道,“邻郡的富尔顿公爵最近几年一直都在招募古魔法的咒语师,他一直怀恨我们家族呢。”
“就是因为秀丽山峦的事情让他儿子成了残废……”埃嘉的一位表哥话说了一半,顿住了。
众人都把目光望向埃嘉。埃嘉脸色苍白,眼神变的十分慌乱,一颗汗珠从额头上流下来。
“不,这不是诅咒,我了解的古魔法的诅咒,和现在这种情况大不一样,我怀疑这是类黑暗的种族干的。”我不忍看到埃嘉的样子,少有的插入了他们家族的谈话。
“类黑暗的种族?”有人奇怪的问道。
“是。”然后我又陷入沉默,众人也沉默了。
夜越来越静,客厅的女眷互相依偎着,埃嘉靠在长椅的扶手上,一只手垂下去,放在阿力克的身上,阿力克静静的匐在地上,两只前爪平铺在前面,脑袋放在爪子中间,两只耳朵不时的抖动一下。
我看着海杜克魁梧的身影,他的挺拔的脸形如同古代的格斗士,一双鹰一样锐利的眼睛扫视着四周。
客厅中点满了手臂粗细的蜡烛,墙壁四周悬挂着十多幅描述亚平宁神话的油画,一幅体态丰硕的女子倦懒的眼神正注视着她前面的情人,白纱无法遮掩的侗体,自然放在腿上的手,巧夺天工的画匠使女子的眼神似乎也在眷恋和关爱着每个站在画前的人。
阿力克猛然警惕地站了起来,已经微睡的埃嘉被惊醒,将扶着阿力克身上的手抽了回来,低头看了看它,又抬起头,四周打量了一下,猛然眼神中显露出惊骇的神情,愣愣地看着客厅的墙上。
我顺着埃嘉的眼神向墙上看去,正是我刚才在欣赏的那幅油画,但是,骇然的是,油画中的女子居然如同一个真人一样动起来。
她倦懒的眼神惊恐的睁着,本来自然放在腿上的手抬起来,掩住了自己的嘴,圆润的双肩缩向脖子,目光充满了恐惧望着我的身后。
我的身后是一扇通往城堡长廊的门,两扇巨大的落叶松实木门虚掩着,门旁有两名卫兵。
一名女眷突然惊叫起来,神情紧张地看着客厅的四面墙壁,被惊醒的众人发现客厅四周墙壁上油画中的人物全部都活了。
草地上的女神逃进了旁边的树林,沐浴的少女扔掉了水钵,正在交战的士兵将武器对准了画布的外面,天空中飞翔的神灵穿上了铠甲,年轻的情侣落荒而逃,原来喧哗的秋日祭祀的广场上空无一人,好色的正在抢劫少女的半人马英雄也抛弃了到手的美色,严阵以待。
所有油画中的人物都或惊恐,或紧张地注视着我身后,那虚掩的实木门的方向。
沉重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从门缝的下面透进来白色的亮光。阿力克浑身的棕毛立了起来,威胁性的露出犬牙,开始对着门的方向衅衅低吠。
“关上那扇门,将横销锁上!”海杜克对着门旁的两名卫兵叫道。
卫兵刚将横销锁上,门旁墙壁上的蜡烛火苗猛然一下窜到屋顶,凶狠的火舌有五米多高,两名卫兵吓的连退几步,这时,被关上的木门发出轰然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