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毯子从天而降,伴随着男孩生气的声音:“伤还没好就到处乱跑,是嫌今天死的人还不够多?!”
话题回到了今天的事,斯黛拉装作没听到他夹枪带棍的话,裹好毯子问道:“你回过家了?”
“……嗯。”斯内普摸着放在一旁的魔杖点点头,眼里恢复了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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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将斯黛拉带回这里安顿好后,斯内普就带着从母亲艾琳身上找到的钥匙回了家。
家里和那天晚上离开前没什么两样,地上有酒瓶、有玻璃渣、有扭打的痕迹,角落里还有一个破眼镜,地面上还有一滩已经干涸上冻的血迹。
昏暗的灯光勉强将房间照亮,斯内普第一次在这个家里感受到了不一样的感觉,很难形容,像喧嚣过后的耳鸣,刺耳的嗡鸣声将他与全世界隔离了。他属于这里,但又不想属于这里,他想念这里,但又害怕这里。
他看到了客厅那个破旧沙发,托比亚喜欢躺在上面睡觉看报;看到了厨房前的那张凳子,艾琳常坐在那里摘菜叹气;看到了餐桌旁的高脚凳,那是自己个子不够高时候外面捡的旧凳子,坐在上面很容易发出吱吱嘎嘎的声响来。
他不明白,明明平日里托比亚喜欢打骂他们,艾琳常常怨声载道,自己无比希望惹人厌的家伙赶紧去死,可真到这时候了,眼前浮现的是一个几乎不存在脑海里的片段:
宁静的午后,他们一家三口难得的在这个房屋里做着自己的事,没有争吵,没有打骂,没有说话,时间一分一秒的走过,太阳永不落幕。
这个场景真实存在过吗?斯内普不知道,但他更愿意相信这不是真的。
这个家只有在这个时刻才是安静的。
他这么告诉自己,带着箱子回到了斯黛拉的房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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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内普讲的并不多,几句话就交代了下午的事情,斯黛拉也知道他的伤心,于是很大方的说道:“想住这多久就住多久,我这里永远对你开放!”
说完她有些自嘲:“……虽然什么也没有,但起码还有个屋檐,地窖里还多少有口吃的。”
“谢谢……”
有些话是自然流出,顺畅的连斯内普本人都很惊讶。耳根有些发热,但他庆幸被头发遮住了。
斯黛拉适时的打了个哈欠,嘟囔着叫饿,斯内普只能起身去盛点剩下的豆子汤——这还是他仅会的一道易煮的汤食,饿不死,但绝对谈不上好吃。
可看到斯黛拉稀里呼噜的尽数吃完,也没露出一丁点嫌弃的表情,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心非但没有落下,反而越发不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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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一天的折腾,斯黛拉的病有些复发,第二天斯内普严厉拒绝了她的跟随,独自一人跑前跑后将自家剩余的事宜交接大半,只要再等一份回执,蜘蛛尾巷末尾的那栋房子就完全属于他西弗勒斯·斯内普了。
等他回到斯黛拉家里时已是深夜,斯黛拉早已入睡,他轻手轻脚的将桌上预留的食物扫荡干净,原本想上床眯一会的,可看着床上那张沉睡但不安的小脸,他顿住了。
她睡的很不安稳,嘴里无意识的呢喃,放在耳边的手也在无意识的挠动着,像是在梦里抵挡着什么东西。这样子一看就知道她做的噩梦和那天晚上的事情有关,斯内普后退一步,什么睡意都消散了。
白日里斯内普没有时间多想,可到了夜晚,见到斯黛拉在床上被梦魇缠绕的模样,他才察觉出来,这件事最受伤的不是自己,而是这个比自己还小的小姑娘斯黛拉。
明明她是受伤最重的那个,可不断安慰自己、陪伴自己的却也还是她。斯黛拉太好了,好到让斯内普感受到了无尽的悔意和愧疚,好到让斯内普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了。
他没有在斯黛拉的床边待很久,最终还是收拾起自己的行李,顶着逐渐明亮的晨曦逃离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