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的风格,就是移植到室内的韩国大排档。蓝色塑料布分开的一个个隔间,顶棚吊着橘色灯泡和卷筒卫生纸。墙壁和木头桌上可以涂鸦。她喜欢这里的橘黄灯光,低调温暖而暧昧;隔间有着足够宽阔和隐蔽的私人空间,却又不会高级到让人局促;cd机里总是放着赚人眼泪的韩剧风格的歌曲。
那一晚,贾晓珠在touch9的原木桌上,用钥匙刻上了二人的名字——大臭&小臭。这是她给他们起的昵称。
“怎么了,大臭?你在哭?”
“哪有!我说过我不会再为任何一个女人哭。”贾晓珠知道他之前的情伤,了解这句话的含义。
这是一顿沉默的散伙饭。
饭后,他只送贾晓珠到校门口,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进去。
飞机起飞时间是在第二天中午。然而此刻,撕心裂肺的痛已让贾晓珠无法承受。
二人并排站着,许是怕看见对方眼中的泪。
“我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都不会再有男朋友。因为我不相信,会那么容易就找到像你这么好的。”贾晓珠用他的肩膀擦了擦眼泪。
“记住,小臭,我说过,你在我心底会占很大很大的地图。”
晚上,贾晓珠手捧他送自己的第二只-他去北海道旅行带回的杯子,可喝进去的水,又全部化作泪,从眼睛里流出来。
贾晓珠犹豫不决:“如果现在就电话分手,显然让他不好看,因为他已经带我见过他的同学、朋友、导师、房东。如果等他回台后再提分手,怕他一人承受不来。”
因为她眼睁睁目睹了他前次失恋后的痛苦和艰难的愈合过程。“也许最好的办法,莫过于他说好的,明天飞机起飞的刹那,自动解除关系。”
第二天,上完在校外兼职的两节课,贾晓珠飞奔出去,到路上拦了辆车,就去他家里。
贾晓珠本是不想去的,怕自己承受不来那生离死别的场面。一周前,她就已经在脑海里无数遍演练好如何处置离别。
但事到临头,贾晓珠还是做出了和预想截然相反的举动。
在他家,她默默地看着他做最后的整理,看他默默地装车。
《阿司匹林》里,文静跟小白在机场分别的场景,曾经让贾晓珠泪流不止。而她和台湾哥哥那天的分别,比影视作品更伤心欲绝。
贾晓珠一生中第一次感到肝肠寸断。
两个人默默地一起推着行李车。默默排队等着安检。
贾晓珠突然从后面抱着他,贴在身后,感应两颗心的跳动。
两个大个子,一步一步向前挪移。她也全然不管在别人眼里是否显得滑稽-她只希望这短短的几米,永无尽头。
然而,二人还是不得不被安检人员劝说分开了。
贾晓珠死死地扣住对方手指,不想让他离去。那一刻,贾晓珠还是忍不住掉泪了,却是无声的。
安检的两端,是隔开的两颗心-他终究退回了自己的家庭。
那天过后,贾晓珠重新回到上帝的怀抱,她每天都把圣经的一句发给他。贾晓珠希望他能跟她一样,被上帝治愈上一段感情的挫伤。
贾晓珠还记得两个人开始的那个午夜,他在贾晓珠的宿舍楼下为她唱《爱的真谛》给她听。
“温情,是台湾哥哥俘获女人心的武器,而我现在似乎更需要那已经习以为常的温情,来弥补物理距离带来的欠缺。”
但对方回信很少。
失望,到失落,再到生气,最后是愤怒。
贾晓珠有时候给自己解心宽:“也许他也在挣扎吧。他对爱情和婚姻,已经不是很坚信了,虽然他对我极其的好,表现出极其的爱,但这段感情能走多远,他一开始也应该没抱有太多期望和定论的。或许,他只是想用和我的这段感情投入,再一次来强化他的悲观,也或许孤注一掷,能和我闯出另一个天地。”
圣诞节,贾晓珠曾接到他的电话。当时的贾晓珠正为论文和找工作而焦虑。台湾哥哥在电话里,除了给她安慰与鼓励,还能做什么呢?
贾晓珠发现-在现实面前,她盼来的温情,却如此苍白无力。
“看来,爱情终究不能当饭吃,既然已经说分手,还是要有个分手的样子。”
贾晓珠似乎看明白了一些问题:“有些东西有些人,并不属于自己。”她渐渐克制自己,很少联系他了。
直到五一长假,贾晓珠回老家,因为没有网络,极其不适应。呆了两天,就坐晚上的火车又回到学校,然后就无聊的一直挂在网上,既期待着什么,又不期待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