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抱着少女,像抱着一颗会呼吸的糯米团子。
“没关系的,阿芙。”张孟晴懒懒地说。“等多久都行。”
如果宇宙永远停留在这个温柔片刻,她就不必抽身去面对“海魇”残酷的预言。
可惜时间从不曾为她敲下暂停键。
吃过早餐,张孟晴和阿芙道别,独自离开了家。
阿芙站在玄关的窗户边,一直看着她走远,像过于依赖主人的笨蛋小狗。
岩屿民俗学会的办公室,是岩雕公园角落一间不起眼的石砌小屋,陈设颇有些复古,仿佛还定格在上个世纪九十年代。
海神庙会明晚就要开幕了,会长龚建荣忙得像一只脚不沾地的陀螺,还是相当热情地接待了她。
“116生物研究所,我听说过的,是个好单位哦!”戴着老花镜端详片刻,中年人把她的名片收进一块砖头似的名片夹。“小张老师你今天来,是要调研这边的生物情况吗?”
闲扯了几句生物调查当做烟雾弹,张孟晴总算找到机会,转入正题:“另外,我还想找您了解一些关于‘海女’芙瑞宁的事。”
“哦?”龚老师一听就来了兴致。“那我能聊的可就多咯。你具体想了解哪些方面?”
张孟晴抬头看向侧面的墙壁,上面张贴着十一位深海古神的画像,和“蓬莱仙阁”网站上的画像十分相似。
“芙瑞宁……是个什么样的神明?”张孟晴问。
“十一位深海古神,都拥有非常强大的力量,但大多数性格都比较古怪、狂躁,也不怎么跟人类接触。只有芙瑞宁,性格最温和,经常帮助海上的渔船,所以特别受到我们岩屿人的崇拜和喜爱。”
“据您所知,历史上,有没有关于这些古神,曾经威胁和伤害人类的传说呢?”
龚老师脸色一沉。“那些都是无稽之谈。”
“我对民间传说很感兴趣,跟工作无关,不会被写进任何报告和材料。”张孟晴笑容温和,向他解释。
龚老师稍微松口,但仍然不愿多谈。“是有一些很古老的传言,不过没有任何证据,不值一提。”
“我们的工作,偶尔也会接触到一些跟这些古神有关的传言。”张孟晴漫不经心地说。“比如说,这几位古神,似乎偶尔也会潜入城市,和世人的梦境……”
“真的吗!你都听说了什么?”龚老师迫不及待地追问。
张孟晴笑眯眯地把话题拉回去:“还是等龚老师先讲完,那些‘不值一提’的故事吧。”
龚老师押了一口茶,长长叹了口气。
“哎,真的只是一些传说而已。我也是听西屿庙已经过世的老师父偶然说起过,他年轻的时候,刚去庙里出家,当时神殿还没有翻新,大殿的墙壁上有一幅古老的壁画,画的是瀚海地狱图。但壁画中的恶鬼,是长着七双眼睛的白色海怪……跟芙瑞宁一样。”
故事的转折在这一刻尘埃落定,朗玉麟说的那些古老往事,依然有迹可循。
心脏如同缺血般隐隐刺痛,张孟晴还是露出清爽笑意。
“谢谢你,龚老师,总算满足了我的好奇心。”
张孟晴拎着一大袋零食回家,阿芙坐在小木屋的门廊上,一边看海,一边等她。少女纤细的脚踝垂在海面上,仿佛下一秒就要变成洁白腕足,重新游回大洋深处的巢穴。
“你今天回来得好早。”阿芙晃着脚丫,用大雾弥漫的眼睛看她。
没有张孟晴的邀请,阿芙从不会主动阅读她的心,仿佛深入一个人的思维,比拥抱和牵手更加暧昧。
张孟晴笑着弯下腰,在阿芙头顶揉了一把。“是啊,毕竟岩屿是一座很小的岛。”
小到她们都无处可逃。
“你晚上想吃什么?海贝粥,炒蟹,银鱼羹……”阿芙掰着手指头,细细数着菜名。
“阿芙,你想不想打耳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