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年轻的声音说道:“先生,为啥不培养自个儿的骑兵呢?这般受尽欺辱,憋屈的很。”
长者叹息道:“我大宋是有钱,可不善养马,也不喜欢养马。没有马匹,打造一支强大的骑兵谈何容易。”
一个年轻的声音:“没有马匹,可以购买啊!只要有心,没有办不成的事。”
长者长叹一口气,道:“太祖皇帝建立大宋,为了加强中央集权,防止手下那些将领拥兵自重,一杯酒就将兵权从部下将领那里收了过去。再来个釜底抽薪,将精锐部队全都编成禁军,拱卫京师,归自个儿直接指挥。禁军全都待在京师,无须四处跑动,自然用不着大量骑兵了。”
一个略显成熟的声音:“先生,现在连个党项人都跳了出来,敢在我大宋头上拉屎拉尿、胡作非为了。大宋怎就这般不堪一击了呢?”
长者道:“那都是‘澶渊之盟’惹的祸。”
一个年轻的声音道:“先生,什么澶渊之盟?”
长者道:“真宗景德元年,辽军大举南下,进攻我大宋。真宗皇帝御驾亲征,渡过黄河,直抵澶州北城,一时间大宋军心大振。辽军孤军深入,遭到了严重的挫败。萧太后本鉴于兵败,军队士气低落,提出议和。”
一个声音道:“先生,议和是好事啊!战争劳民伤财,怎不能无休止地打下去。”
长者答道:“这次议和,宋真宗因害怕辽军突破黄河防线,危及京师汴梁,便做出让步,答应每年给辽国十万两白银,外加二十万匹绢,以此达成和解,签订了‘澶渊之盟’。”
一个略显沉稳的声音道:“先生,澶渊之盟后,宋辽两国相安无事三十来年,大宋也在双方往来的贸易中挣取的银子也远高于每年送给辽国的岁贡,没有什么不好啊。”
长者冷笑道:“既然和平都能用钱买来,有了和平后,还能将买和平花的钱挣回来,那还要军队建设干什么呢!朝廷从此失去了对军事建设的重视,军队不需要训练了,只要保证军队内部稳定就行了。这是一种病态的想法,圣人有言,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一个年轻的声音道:“可党项就那么点人,不过百万。我大宋雄兵百万,却一触即溃,真百思不得其解。”
长者答道:“有什么不理解的,大宋的兵马制度造成的,禁军与厢军严重失调,内重外轻。边疆隐患连连,结果守卫边防的厢军数量少的可怜,边境如何能安宁。
再者,从太祖杯酒释兵权开始,每次都是外族来犯,地方守军吃了败仗,才把禁军派出去。禁军不熟悉战场,不熟悉对手,将领们还不了解自己的部下。用这样的军队作战,能赢下一两丈,那些领兵将领已经很不容易了。”
一个声音道:“先生,难怪对外战争,我大宋败多胜少,原来是这么回事。”
长者道:“平常管军队训练的将领,到战时不能随军出征指挥,而那些指挥作战的将领,临时选拔出来不说,还大多是文官,从无带兵打仗的经验,又不了解部下的士兵,造成将不知兵,兵不知将,这样的丈是没法打的。
更可气的是,前线指挥作战的统帅不能自行做主,每一丈都要先画好作战阵图给皇帝送去,等皇帝批准后方可一成不变地实施照办。战场瞬息万变,这一来一去需要多少时日,等到皇帝的指令送到前线,交战双方差不多都回家吃完晚饭睡觉了。
‘澶渊之盟’虽带来了和平,可也掩盖了罪恶的一切,朝廷再也看不到这些问题的严重性了。”
一个年轻的声音道:“我大宋雄兵百万,这支不行,还有那支啊?”
长者冷笑道:“禁军全被放置在京师繁华之地,经过几十年烟火气息的熏陶,跟真正的战场无缘见面,早已失去了作战能力。”
一个年轻的声音道:“那还有地方厢军啊?”
长者冷笑道:“地方厢军,那校阅厢军好一点,好歹每年还检阅一次,看看到底有没有做过训练。那不校阅厢军连每年一次的校阅都免了,要它到前线作战,除了能充个人数、搞搞气场,一旦真正交战,就是送人头。”
一个声音激动起来,大声道:“朝廷为何要养着这么多废物?苛捐杂税害的贫苦百姓苦不堪言,到底图的什么?”
长者叹息道:“图什么!图他赵家世代相传的一句话,-只有乱民,没有乱军。”
一个声音不解,气愤地说道:“为什么啊?”
长者冷笑道:“军队是他赵家的,是他赵家在发军饷,是可以用军法来管制的,将领们还得靠他赵家吃饭、升官、发财,只要不出现严重失误,绝不会造他赵家的反。
百姓就不一样,皇家的一切用途花销,上百万军队的军饷和数十万官吏的俸禄,都是通过赋税,从百姓那里搜刮来的民脂民膏。
况且历朝历代的农民起义,主要的组成者都是流民,百姓遇到天灾,脱离了土地,除了造反就再无出路,那有不造反的。”
一个声音喷了出来:“难怪大宋建国近百年来,只要一出现自然灾害,朝廷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招兵,招兵,再招兵。强壮、彪悍的难民全都招到军队中来,给与一定的生活补给,只是为了消除流民造反,从未真正把百姓当人看。”
长者叹息道:“这样的毒招,确实让大宋的流民起义大量减少,可军队人数也越来越多。大宋立国不过八十年,军队超过一百万了,历朝历代那有过如此规模的军队数量。养兵太多所带来的问题,不仅仅是朝廷的财政吃不开,同时也带来了,贪官污吏一条长线,贫苦百姓苦不堪言。”
安静了一下,长者长叹一声:“哎!这致命伤,再不医治,将病入膏肓,非药石可以代劳了!”
言语落,里边瞬间安静了下来,只听到几个零散的叹息声。
白玉天将斗笠戴正,甩了甩蓑衣上的雨水,朝里边走了去。